听到母亲的名字被点,白子怀本就紧张的脸色,更是煞白了几分,急道:
“大人,万万不可!因之前府里血手印的出现,家母已然被吓得晕厥过两次,最近更是精神萎靡,时常疯癫乱语,万不可再因这无妄的指责,累家母病情加重!望大人垂怜!”
“于老爷作证,白大少爷是狎私报复,那请令堂出来作证,总不能再狎私了吧?白大少爷又令堂疯癫乱语,儿心生敬佩,白大少爷真真是诡辩之术的鼻祖啊!”
白子怀不理的讽刺,仍然拼命磕头,希望府尹大人可以改变主意。
然而这次王禄并没有听他的,仍是着人去白府,将白老夫人请上堂来。
白老夫人是被人搀着上堂的,果然如白子怀所言,形容憔悴、暮气沉沉,只几日光景,那个风韵犹存的贵妇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两鬓花白的花甲老妪。
白子怀见母亲虽然憔悴,但眼神还算清明,应是来之前刚施过金针,至此白子怀才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因白老夫人看着实在是身体不太康健的样子,王禄就免了她的跪,赐她张椅子坐在堂下,然后问道:
“白氏,现有人状告你亡夫白魁,在生前曾虐杀百余名孩童,对此事你可知一二?”
“这样的指控简直荒谬,民妇的亡夫最是良善,曾救济接纳无数孤儿,怎么有人会用如此恶意来污蔑一个亡故之人,简直罪不可恕!”
虽然看着精神头不怎么好,但这白老夫人话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闻言,王禄就看向跪在堂中的,疑问的意思很明显。
却不显慌乱,恭敬有礼地向王禄请示道:
“府尹大人,可否允许民女向白老夫人提几个问题?”
“可。”
得到允许,起身,走到白老夫饶面前,对她礼貌一笑,问道:
“敢问白老夫人,这白子怀,可是白老爷的亲生子?”
话音落,白子怀的脸直接就黑成了锅底,怒斥道:
“贱人!你竟敢公然侮辱家母的清白!”
而白老夫人听到问话,也脸色惨白,不自觉地颤巍巍道:
“当……当然是亡夫的,亲生子!”
“不,白老夫人,您撒谎!”不慌不忙道,“您还记得,那位一直给白老爷贴身看诊的白府大夫赵郎中么?”
听到赵郎中的名字,白老夫饶脸色微变,想也不想地接口道:
“他早就死了!”
“是的,赵郎中在白老爷去世后第二,就回了玉阳老家,一个月后,老宅走水,一家七口人,全部命丧火海……这位赵郎中跟了白老爷几十年,对他身体状况了如指掌,而且非常重要的一点,他是白老爷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也是他对外宣称,白老爷是病死的。
然而,您猜民女在郊外别庄里,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想到什么可能,白老夫人本就憔悴的脸,不自觉地露出害怕的神情。
“在别庄里,有一间药房,老夫人您是知道的!民女在药房一抽屉的夹层里,发现一纸认罪书,正是由这位赵郎中所书。”
着,就从袖袋里拿出一张陈旧泛黄的信,呈交给府尹。
“信上写了两点,第一,就是详细记录了一些孩童的生前信息。姓名,哪里人,哪年哪月哪日,是何原因入的白府,在白府呆了多久,被白老爷招去凌虐后,又是哪一暴死的!
大秦福十九年夏,春白,女孩,九岁,玲珑镇当地人,因生父赌债缠身,要将仅有的女孩卖进瓦子里,被夫人您碰到,给拦了下来,将这女孩买回了府。您还记得当时那女孩是怎样感激您的么?她对您磕头致谢、感恩戴德,以为自己碰到了女菩萨,发着誓要竭尽所能报答您一辈子!
哪里知道这所谓的女菩萨只是将她转手送到了另一个畜生手里,生不如死!您觉得她死的时候,是瞑目,还是不瞑目的?……福十九年夏末,她就暴毙了。
白老夫人,您还能回忆起她对您孺慕、爱戴的眼神么?
大秦福二十年春,香止,女孩,十岁,玲珑镇当地人,原本在怡红院里打杂,您给了她父母一百两的卖身钱,是要将这女孩接回府当童养媳,给病弱的儿子冲喜。
一个低贱的丫头,还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要做白府的大少奶奶了!您还记得她当时欢欣雀跃的样子么?
……哪里知道这所谓的大少奶奶只做了半月,就暴毙了!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在大火中丧身的童养媳!
白老夫人,您可知道,她过的这半月所谓大少奶奶的日子,和她想象中的差距会有多大么!……您觉得她死时,最恨的人,会是谁?卖她的父母?虐杀她的那个畜生?还是将她接进白府的您?!
……”
一条一条地将纸上记录有的信息背诵了出来,而白老夫人越听,身子骨就越是像那筛子一样抖得厉害,最后直接将脸埋在了手里,“啊!”地惨叫起来。
白子怀赶忙上前将母亲抱在怀里,恨极地瞪着,
“贱人!这里是公堂,你不要再刺激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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