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琳想来,刚才那个在人堆里叫姑姑的,必然是他,只是此刻,没有这个心情理他。
林中是不是高人还不知道,祁琳只知道,自己身后带着个刚学了八卦步术的阮达,老顽童教的那一招半式,遇上浔阳卫是极棘手的一件事......还不知生路几许,又哪容得箫曲共徘徊!
祁琳此刻的心思,有些狡黠而惆怅!
她曾暗查过浔阳卫!几年前,祁琳命曲南殿向辛炙烈送过礼,眼下前头慕容氏将她和阮达包围保护起来,正是与浔阳卫分了泾渭,巧言斡旋之事,眼下是行不通了。若真是格杀指令,恐怕巧言令色也是没有用的,终是要大打出手。
如今浔阳卫追到湘西,必是领了红缨血令,恐怕辛炙烈会将她除之后快,一会儿绝杀之下,老顽童会不会保阮达并不好说,林子里吹箫的,也未必是一个人,祁琳无奈,暗自调息着气息,恐怕会是一场硬仗。
慕容秋荻回头,瞟了一眼祁琳身后的阮达,他只见阮达似个清瘦少年的模样,一时有些欲语还休,最终在喉口浅言一句:“有我在...”再无他言。
他身前的贴身死士也是无奈,气急败坏地,也自己解开面巾,想着他家公子都除去了面巾,他还有什么可憋着的,瞬时露出一张半大孩子的脸,原来这小死士身量不高的原因,竟是因为他还是个少年。
这边树头上裔燮看清了这小死士的脸,瞬时就在树枝上站了起来,那边箫曲刚刚停歇,裔燮站在树枝上掐着腰,瞬时就骂了起来。
裔燮大声怒道:“慕容玄一,你个小兔崽子,跑这里来跟老子抢姑姑,你算哪门子的辈分......”
说罢裔燮纵身而下,捡了一把地上的剑,直直刺向慕容秋荻身前的小死士,刚刚寂静的两方人马,瞬时打了一个激灵,高人没来,倒是两个半大少年,挥剑斩割相向。
辛炙烈没有给指令,众浔阳卫看着热闹,并未参战,这边慕容秋荻抬抬手,慕容死士将祁琳护在身后,也未出手,渐渐这械斗场中央,竟是这两个半大孩子的刀兵之声。
慕容秋荻身前叫‘玄一’的这个孩子,是慕容秋荻的近身死士,武功不弱,算是个慕容氏里的练武胚子,赐姓慕容,虽没什么名气,但跟了慕容秋荻许多年了,如今裔燮既然能叫得出他的名字,祁琳想来,慕容秋荻和长兄祁森,不知会有些什么瓜葛也不一定。
裔燮是祁森的关门弟子,今日敢大庭广众之下,来寻慕容玄一的晦气,也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就裔燮那三脚猫功夫,祁琳不让他现身,自然是有些道理的,如今骂战而来,确实稀奇。
慕容玄一剑术略胜一筹,故意气他,戏谑道:“怎么?京城混不下去了?当不得浔阳卫,如今喜欢当尾巴?”
裔燮怒道:“你主子跟老子抢姑姑,你小子还不赶紧来叫爷爷...“
裔燮用不惯捡来的剑,一气之下扔了破剑,腰带里瞬时抽出一把软剑,略略得意起来,脚下步子开阔起来,攻势渐猛。
原来裔燮的剑法,要靠软剑才使得出来,真不知他主子都教了他什么路数,方才还是三脚猫的功夫,换了剑竟是越打越有样子了。
辛炙烈看见北祁软剑,瞬时对这个毛头小子高看了一眼,京城卒众,用得上软剑的,辛炙烈闭着眼睛不用看,都知道是谁的人马,辛炙烈不免愁从中来,北祁长公子要插手的事情,今次这立场...棘手至极啊!
这俩孩子匆匆几句骂战,就故意露了身家。
慕容玄一的小辫子被裔燮削去了一截,不一会儿,裔燮的衣襟被玄一划破,场下都是眼尖的练家子,哪能分辨不出来明晃晃的颜色是‘金丝软甲’,辛炙烈看到这里,故作淡定的眉毛深深的拧了起来,长公子派了这么个小混混前来,这就是要告诉浔阳卫,不可轻举妄动。他堂堂浔阳卫统领,年过五旬,还真好意思伤了长公子的小卒吗?
这两个小子虽是下了决斗狠手,未免有些太过嘻哈,浔阳卫久经沙场,也没经历过这等事由,卒众们面面相觑,都在等辛炙烈的命令,而辛炙烈心里,却丝毫不敢轻慢长公子祁森的意图,辛炙烈最是清楚长公子是个什么分量的人物,专管京畿,北祁内宗事由从不过问,比之当年青峦宫天健都的二公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长公子祁森儿时,是主公暗庄盛唐水榭里的常客,便是盛唐水榭下的百里驿,试问如今除了明源小姐,又有谁可以随意进入呢?辛炙烈跟了主公二三十年了,这些斤两,最是通晓。
祁琳声音清简,低声道了一句:”...对面可是辛统领?“。
辛炙烈应声望去,这才清清楚楚地,敢深深看一眼对面的人。
祁琳青衿素得很,长发披着,她抬手挽了挽头发,继续道:”辛统领,放了孩子们吧。“
北祁卒众闻声,手中长剑,各个都立了剑锋......开战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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