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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鹫宫常年寂寥,青灯古佛下的郎莞,这些年眉目间越发的虚淡,虽然年华已逝,仍可见眼眸中有几分当年的流连。礼佛之人,怅然下稀松平常,看尽云卷云舒,她的面相本该是柔弱女子,命运亦或应该如普通氏族女子一般,却在琰公身侧一晃三十几年,除了所剩的根骨气息,半老徐娘遑论风韵。

若论起郎莞的出身,本是不可能成为主母的,郎氏低微,在北祁根本算不得什么名门。

二十年前,其父郎潇,得上代用仕,半道升任宗主,郎氏这才从无数死士氏族中脱颖而出,填血杀戮十分的不易。郎莞虽是郎氏嫡女,但琰公的婚配是不可能论起郎氏的,郎潇为了郎氏的兴盛,早早就将她送进了不年亭,成为了琰公为少主时,郎氏进献的内侍婢。机缘致使吧,就这样走到了琰公身边,郎莞也是唯一的内侍婢,琰公十五岁立尊开拔之后,再也不允许氏族进献内侍,除了她一个都没留下。

当年许多人猜测过郎莞存在的原因,他俩的氏族地位悬殊,根本没有留用的必要,当年琰公的心腹氏族颇多,地位皆高于郎氏,不年亭主母之位,更是被这些氏族觊觎了多年。虽然他们争了许久终未成功,但郎莞深知琰公对她并无情爱,权当命运使然吧,当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制衡。

不过琰公对郎莞算是不错的,羽翼之下一直带在身边,这些年对郎氏也多有庇护,年轻时权当弥补郎莞的爱慕之情,如今也一直尊重并无苛责。

琰公:“你看她怎么样?”

郎莞:“脸上没有血色,站不住了,她自己可能压不住了。”

琰公:“你起来,不要跪了。”

琰公自知不便出面,并非想撒手不管,权衡着郎莞会将此事办到什么程度。

郎莞:“求主公先救下来吧,救下来也好辟谣。”

琰公:“辟谣?士卒上报的清楚,司查使但凡要是查出什么证据,我也不好包庇,他们大了,越发没有分寸。”

听到这里,郎莞算是安了一半的心,凭多年了解,主公少言寡语雷厉风行,如想真惩处,便不会说这些话了,想来也是,虽非亲生,毕竟都是这些年精心培育的子女,更何况是祁琳。郎莞缓缓起身,转了话锋,有几分劝下台阶的意思。

郎莞:“他们才多大年纪,不过是我入不年亭的样子。”

琰公:“你入不年亭早,也没有过这样的事。”

郎莞:“不如交给我西鹫宫监审,主公不要出面了。”

琰公:“枉费我亲自带了子信这些年。”

郎莞:“主公少时,不也是扬鞭就到了南疆么,他们毕竟才多大,有几人能如主公一般伏心,主公又何必,这些年主公不易,且由着他们吧,便是一如主公当年厉治,也是苦闷了些。”

琰公:“这些孩子里琳儿最有分寸,她自知病重,委实不该搅和进来。”

祁琰缓缓踱步于浣纱之间,声音寡淡,好似讲述着别人的事,郎莞一时觉得,琰公也许有一天,也是会累的吧,人生匆匆四十余载,琰公已操心太过,只是子信又出了这样的事。

郎莞:“她已走了十年,您也培育了琳儿十年,您舍不得,救治还是趁早吧。”

郎莞虽是劝救,忍不住提到了祁琳的生母。那个曾经能得祁琰心意,又背叛了祁琰的女子,她未曾稀罕北祁,下嫁了旁人,并且早早陨逝。琰公的这一段情太过曲折,如今斯人已逝,又何必多情。

琰公抬了一下眼色,郎莞算是会意了,不在提及。

北祁的主公,何尝不清楚祁琳的身世,何尝不知晓她应姓慕容,若论从前,难称故人。

慕容氏也已在江湖上找了她许多年,只是琰公从来不许提起。义女之名,收的是当年遇见的那个婉儿,而不是慕容婉儿。当年她的母亲何其大胆,选择背弃琰公,毅然下嫁给岭南慕容氏,何等薄情!琰公将祁琳收作义女之时,因得知她的母亲刚刚离世,竟有如此机缘能够与她的女儿相遇,琰公便毅然收作了义女,其他的对婉儿只字未提,赐名祁琳。

不知是否介意琰公册立了郎莞,只是觉得‘婉儿’这个名字可笑至极,明明知道郎莞也叫莞儿,居然会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

琰公的心情忽然有些抑郁,掌中发出一道力令,传唤了果老进来,示意果老打开了密道的机关,吩咐郎莞将祁琳从密道带到不年亭,郎莞如或大赦。

郎莞自出了不年亭,便匆匆下了长阶,将祁芙带回了西鹫宫云岫阁,让她姐妹俩先见了一面。待拔出祁琳身上的针灸,遣散了殿中的医师,也并不容这姐妹二人多叙,那边郎莞的内侍婢已经在收拾祁琳用的针灸,马上就要抬走。

郎莞只道:“你姐妹二人速将此事梳理通顺讲与我听,不一刻就要送凤衣到不年亭救治,时间不多不容耽搁。”

祁芙在榻下与祁琳执手相握,听得主母此话,回头才见郎莞仍在屏风之后,不愿相见,但见祁琳面无血色,一身寒气凝聚,也顾不得许多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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