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他低声说着,抱紧了她柔软的腰肢,深深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她紧靠着他坚实的胸膛,整颗心仿佛都在痛苦和甜蜜之间来回撕扯。她感受着他唇齿间的温柔与霸道,近乎绝望一般,任由自己放弃了对他的所有抵抗,慢慢闭上了眼睛。
“主公!昌州军纵火袭营。”
正在这时,帐外的军士高声来报,惊得她的身子猛然一颤。
封峻一愕,匆忙放开她,疾步走向门口。他一把撩起帐帘,帐外冲天的火光,印着夜色照在他的脸上。他面色骤然一寒,快步朝帐外走去。
元靖云独自站在帐中,听着帐外隐隐的喧嚣,夹杂着他模糊的喝令声。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桌案前,拿起了桌上的宗主令,细细端详着。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时,元靖云突然注意到,帐外他的喝令声停止了。
她转头看向门口的帐帘,难道他已经走了?她慢慢朝门口走去,刚要伸手掀起帐帘,却看见封峻猛地冲进帐中,几乎与她撞了个满怀。
元靖云慢慢后退了一步,在惊魂未定中抬起头看他,
封峻紧盯着她,眼神中带着压抑的盛怒。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好一出苦肉计。”
元靖云略微垂下眼帘,几乎不敢去看他,只觉一阵刺骨的寒意,霎时涌上背脊。
封峻朝她走近了一步,厉声说道:“你想要杀我,直接给我一刀就是,为什么要骗我?”
元靖云想到刚才那番柔情蜜意,胸口传来一阵窒息般的痛楚,让她紧咬了下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问你,辛德义袭营,你怎么脱身?”
元靖云闻言,不由得一怔,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在担心她的安危……不,已经没有必要了。她轻叹了一口气,定定看着他,说道:
“我没打算脱身,这里就是你我的葬身之地。”
封峻的眉头一下皱紧了,冷着脸盯着她。突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拉扯着她往帐外疾步走去。
元靖云心中一惊,脚步踉踉跄跄,急声说道:“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封峻拖着她出了大帐,他一边张望营中的情况,一边说道:“你从东南角出营,走柏安坡的山道,绕过泽堂就是郁阳。”
此时,营中的兵士们四处奔走,纷纷穿甲持械,忙得不可开交,一种紧迫而危险的气氛,开始急速蔓延着。营地西北方出现一片火光,已经映红了一角黛色的夜空。
元靖云在他的钳制中死命挣扎着,却掰不开他的手,不禁高声怒道:“放开!谁要你管我?”
“你在皇宫救过我一次,我还给你。”
“谁要你还!”元靖云心中慌乱,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到,却被他一把抱住。
封峻低头看着她,脸上像罩了一层寒霜,冷冷说道:“你听清楚了,辛德义不是我的对手,你要是想杀我,就把命留着。”
元靖云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又被他紧紧抓着,疾步拖到几匹战马前。他低吼了一声:
“上去。”
元靖云正要反抗,却被他一把揽住肩膀,抱在怀中,朝右边退了一步。只听见“嗖”地一声,一支羽箭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堪堪擦破了他的脸颊。
封峻对她暴喝了一声:“我叫你上马!”
元靖云来不及细想,就被他推搡着爬上马背。她在惊魂未定中,骑在马上转过头去看他。
此时,封峻目光阴沉地看着她,他脸上的一缕鲜血顺着下颌,滴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在他左侧天际燃起的那片火光,正远远映照在他冷峻的脸上,恍然间,仿若修罗,又似杀神。
他冷冷盯着她,只说了三个字:“郁阳见。”
封峻说完,抬手用力一拍马臀。她胯下的战马长嘶了一声,撒开四蹄驮着她朝东南方奔驰而去。
元靖云心中慌乱,无暇分神看他,只得执着缰绳专心驭马,竭力辨认着前方夜色中的道路。她突然想到刚才的流矢,便在马背上伏低了身子。
她扬鞭策马,眼看着就要冲出东南方的辕门。正在这时,一个昌州骑兵发现了她,从左侧挥舞着银枪朝她疾驰而来,她不禁大惊失色,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心中万念俱灰!
突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嗖地刺中那骑兵的门面,他应声而倒,跌落坠马。
元靖云立刻长舒了一口气,生出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即,她心头一热——对了,是他!
此时,就算她没有回头,也心知肚明——在她身后的沉沉夜幕中,是封峻执弓引箭,远远守护着她,掩护她顺利逃脱。
可是,一想到承光也是死在他的弓箭下,她的心中又泛起一阵难耐的苦涩。
元靖云策马冲出了辕门,回想着他说的路线,朝东面的柏安坡驰去。
正如他所预料,这条路还没有被战事波及,一旦骑入林中的小道,在夜色掩映下,单人单骑想要逃脱也不是难事。
夜风吹拂在她耳边,呼呼作响。
元靖云伸手摸到腰间的宗主令,又想起了那把遗失在帐中的雁翎刀。她这一去,二人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她都再一次辜负了他。
她在皎皎月色下扬鞭策马,只觉心中一片彻骨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