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峻听到新桃的话,心中猛地一惊,问道:“你说什么?!”
新桃柳眉紧蹙,一脸焦急地看着他,说道:“我刚才翻到了朝廷给他的回信,他之前在信中已经许诺,同意暗中除掉你。”
封峻闻言,立刻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只不过是离间计而已,并不怎么高明。”
新桃用力拉扯着他的手,急声说道:“什么高明不高明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支开,你趁他还没回来,赶快走吧!”
此时,封峻已经镇定下来了,他抽回被她握着的手,说道:“这信是假的,就是想让我以为,顾良才背叛了我,以此离间我与他的关系。”
“这种事,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防着他总没坏处。”
封峻紧盯着她的眼睛,凛然说道:“你听清楚,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负我,顾良才也绝不会负我。”
新桃咬了咬娇艳的红唇,越发急了,说道:“哎呀,你这个人真是!我问你,到底走不走!”
“我不走。”
新桃瞪着他,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摔在他面前的桌上,说道:“你要是不信,就自己看嘛!”
封峻原本不以为意,只是朝桌上的信随便瞥了一眼。
然而,仅仅这一眼,却犹如五雷轰顶,惊得他一把抓过信纸,在灯盏下凝神细看,心口砰砰狂跳——
这信上的字迹,是她……
封峻拿着信,不由得心神大乱,一时理不出头绪来,却听新桃惊呼了一声:“良才!”
他转头一看,顾良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他面色阴沉,目光来回扫视着他和新桃。
封峻正要开口,突然意识到,此时新桃正紧靠在他的身边,几乎与他挤在一张坐榻上。他立刻站起身与她拉开距离,没想到脚下竟然一软,差点没站稳。
今晚……喝了太多酒了。
封峻扶着额头,用力地甩了甩,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他看着顾良才说道:
“这只是个误会——”
“误会?”顾良才冷哼了一声,“不就是为了支开我,好让你们私下幽会吗?”
“你真的误会了,我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顾良才瞪着他,近乎咬牙切齿般一字一顿地说道,“要我提醒你吗?建隆的常乐坊,雀阁四号间,你敢说没有?”
封峻闻言大惊,一时张口结舌,怔怔看着他。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良才朝他慢慢走近,面带愤然地说道:“怎么?难道你还以为,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我当初告诉你,我看上了一个叫新桃的舞姬,怪不得你那么惊讶。”
封峻眉头紧锁,避开了他的眼神,迟疑着说道:“我那时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新桃是你的女人?”顾良才一下捏紧了拳头。
封峻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没有看他,说道:“我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
“所以呢?”顾良才疾步冲到他面前,对他怒目而视,“所以你就把她让给我,你是在可怜我吗!”
封峻用力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摇了摇头,说道:“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自从你们成婚以后,我与她一清二白,我可以发誓,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顾良才指着他手中的信,急声说道:“那这是什么?”
封峻将那封信递给他,略微松了口气,说道:“只不过是离间计而已,之前咱们在胡夏对付张亭志的法子,朝廷也用来对付咱们。”
顾良才接过信,就着厅中的烛光细细看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抬头看了一眼新桃,冷笑了一声,说道:“信是假的,情却是真的。”
新桃轻咬了一下红唇,露出几分羞赧的神色。她朝顾良才走去,伸手想要去拉他,说道:“良才,我……”
顾良才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看着她,说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我六年的夫妻情分,到头来,还是比不上你跟他在一起的那三个月吗?”
封峻听到“三个月”这几个字,心头骤然一紧。他看着顾良才,急声说道:“我都说了,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你还要我怎么解释才肯相信?”
顾良才转过头,目光阴沉地盯着他,苦笑了一声,说道:“难道你还没懂吗?这封信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新桃认为是真的,她向你告密,就是把先发制人的机会给了你,她想让你活着,哪怕代价是让我死。”
封峻闻言大骇,这才猛然醒悟过来——此计的狠毒之处在于,用来离间的引子,从来都不是那封信,而是新桃!
正在这时,窗外一道闪电破空而来,将厅中景象霎时照得惨白。
紧接着,一声惊雷轰鸣而至,炸响在封峻的耳边,仿佛一下子驱散了他心头萦绕多时的迷雾,显露出他一直以来视若无睹的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