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二十三年夏,定军出师平野关,安帝遣威虎卒二十万并靖远骑兵三万北上拒敌,孙宴为总帅,黄峻为大将军,其余将士随从听命。
秋,安军大败定军于枫岭,定军退守关内。
这日定国大将军南宫潜正于帐内细观沙盘,忽听士卒来报:“报!安军围于关下搦战!”
南宫潜弃了沙盘,挂刀便往关隘去,还未至墙上,便听下方一猛将气势如雷,指关骂道:“南宫老匹夫,速速下关受降,可免你一死!”
他站于墙垛处俯瞰,只见关下整肃排列着一片赤红武装的骑兵,为首两人横枪立马于军前,皆是二十出头年纪,丰神俊朗,气势威严。在右者跨一匹乌身白蹄骏马,手握盘龙重枪,正是靖远骁骑将军江天何,在左者为其副将耿云霄。
方才骂人者正是耿云霄,他见南宫潜出头,又以枪指关骂了两句,皆不见应答,便冷笑一声,对身后将士道:“给我骂!骂声最高者有赏!”
将士无不鼓舞,皆嘲骂定军畏缩不敢应战,一时声势震耳。
趁场面火热,耿云霄悄与江天何道:“如此骂战还不出,不若我带人直攻上去,那破墙想也拦不住我们。”
江天何笑道:“孙帅命我们先锋,只说引他出关,可未说攻墙,何必平白耗损兵力。”
他冷哼道:“我们在此已三日,那老东西还未跟上,却不知是他行动本就如此徐缓,还是故意拿我们试水!”江天何忙拿手肘撞他,压低声音道:“孙帅耳目在此,不可胡言造次。”
他瞥一眼丈余外的几名威虎将,自觉方才的低语未被听见,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并不理会。
安军骂了直一刻,关上南宫潜还未反应,跟在他身旁的将士却按捺不住,纷纷道:“安贼如此欺我,末将等请战!”
他道:“谁去接战?”便有一小将道:“末将愿往!”说着便手提弯刀,骑马出关而来,喝道:“我来应战,哪个敢来?”
耿云霄正跃跃欲试,他手下已有一小将名曰冯焕的,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持长戟道:“我敢!”话音未落,已一戟搠下,那定国小将横刀接住,战了五六合,被他一戟捅穿心口,跌落马下。
安军皆喝:“彩!”
关内又出了两个人,一个使长矛,一个使重剑,纵马直奔冯焕而来。冯焕横戟迎上,与他两个战了三四十回合,仍未落于下风。忽听空中传来弦声,竟是关上箭楼内有弓兵射箭,冯焕忙调转马头躲避,仍被射穿左臂,翻滚落地。
那两个定国小将见他落马,亦调头来刺他,眼见长矛将近,忽听一声大喝,竟是耿云霄飞马而来,将他马匹捅了个对穿。长矛小将坠于地上,才翻两滚,他又拔出马身长枪,拖地一扫,便将其头颅整个削下,回眸对冯焕道:“还不回去?”
冯焕退回阵中,场上便剩耿云霄与重剑小将二人。重剑小将见他气势威猛,正欲后退,他已挺枪纵马朝对方奔去,一面出枪一面笑道:“尔等劣技也敢来应战,定国没人了么?”
那重剑小将挥剑迎上,却敌不过他猛力,才三合便已败退,耿云霄正要追赶,只听“嗖”的一声,箭楼又有箭矢飞来。他提枪一搠,枪尖正对箭尖,将其劈作两半。那弓兵又连放数箭,他一面挡一面骂道:“有种下来跟我打,放冷箭算什么?”
身后剑风袭来,竟是那小将见他被箭缠住,回马过来战他。他随手以枪尾接住重剑,又旋枪将其逼退,嗔目叱道:“找死!”
那人被他怒目一瞪,登时骇得魂飞魄散,掉头便走。他欲追击,楼上又有冷箭射来,不得已回身将其挡住,再看时,那人已跑出数丈了。
江天何抬首望着箭楼弓兵,对身旁侍卫道:“拿弓箭来。”
侍卫将重弓递上,他挽弓拉弦,略一瞄准,右手一松,箭楼弓兵应弦坠地。
没了箭矢干扰,耿云霄跃马几步追上那小将,长枪一扫,当即将其枭首。于是鼓声急促,士兵欢呼震耳,无不喝彩。他将那头颅掷于地上,又指关骂道:“南宫老儿,可敢亲自下来与我一战?”
南宫潜见其势勇,己方将士亦怨愤难平,便冷笑一声,自引了两万士卒出关,与安国骑兵正面排列。
眼见南宫潜及阵前诸将愈走愈近,江天何身旁的侍卫却把脸一侧,对他悄声道:“我先退。”
他低声道:“有故交么?”
侍卫点头,他便扬手道:“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