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云霄气愤难平,江天何忙安抚道:“若是孙同用毒,何必邀我今日比箭?我卧病也不见他改日,可见他并不知情。旧军内部向来亲近,他既不知,便定与旧军无关了。”
耿云霄道:“他能知道你今日休假么?若见你发病便轻易放过,与他素日品性不符,岂不更为可疑!就算不是他,此等小人行径不知会旁人也是常理,好歹说与元帅知道,防着些才是!”
“云霄!”见他又要走,江天何急道,“此事重大,贸然说出只怕不妥,父亲难得愉悦,不如缓两天再说,我们也好作商量。”
耿云霄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笑道:“你只顾做你的孝子忠臣好了,我却不能不管!”
他低声道:“若父亲查出百里,该如何?”
一旁的白礼怔了怔,眼眸微动,耿云霄看了他一眼,又瞪了江天何半日,终于闷闷地坐下:“谁敢动你,我要了他的命!”
林决回到客房,几人正相谈甚欢。见他归来,苏凛笑道:“你回来了,我们正说起叶晞的病情,不知下次入山采药是什么时候?届时我们也一起罢。”
他道:“入冬前进山便可,陆姑娘也去么?”
陆宸道:“我原也对万重山草药有兴趣,听闻你著有草药资料,便想同去亲眼一观。”
林决将手稿取出给她看,道:“实物现在见不了,字画却有,陆姑娘且看看。这手稿记载了这几年所得,只是尚不完整,比之整片群山仅是沧海一粟。”
她细细翻阅,赞道:“果真奇异,你只身录得这些,已很不凡了。”又蹙眉道:“只是要得推广,一来需面临山中险境,二来需巫术保存,三来还需打破世俗观念,当真难之又难。我曾听先父提起,他早年也遇到过尝试绘制山中草药之人,只可惜这许多年仍未见问世,想来确实不易。”
“也曾有人记录万重山草药?”林决惊道,“我还当只我一人如此行事,原来竟与前人遥相契合。”
“不管前人如何,你既有志推广,我也愿尽绵薄之力促医道发展。”
他微笑道:“能得陆姑娘相助,再好不过。”
苏凛道:“陆姑娘所说的前两条倒还不难,第三条世俗观念却不是那么容易打破。不提鲜少有人愿出入万重山,单说草药需巫术保存这一点,怕难得世人理解。”
陆宸道:“那便为巫术正名,如何?”
几人皆一愣。
她道:“推行草药乃一方面,另一方面则为了巫师。我虽未亲身体会,却也听过见过不少事迹,世人无端鄙弃巫师成风,竟难有平常相待之人。人心如此,实乃社稷之痛。”
苏凛率先回过神来,笑道:“妙极,妙极!若真能得行,不知掀起多大波澜!”
林决道:“陆姑娘聪慧,一眼看出根源所在。然此绝非易事,我身为巫师,已没有什么可惧的,陆姑娘、苏凛和叶兄却是常人,实在不必牵扯其中。”
听闻此话,叶随风先是一怔,原来叶晞先时与他说洛城之事,只略述大概,隐去了江雪尧施展巫术一事,自然更未提林决亦是巫师。及听至自己时,他道:“晞未告诉你们么?我亦是巫师,掌握风灵。”
林决、苏凛皆一惊,几人互相看过半晌,都笑起来。叶晞道:“我因不愿私自通告,故而两方隐瞒,现哥哥和林药师既已互通,便最好了。”
林决知江雪尧脾性,只怕她明日酒醒得知此事,不但要忙忙坦白,还要怪自己替她隐瞒,便也将她说了出来。
又说起在座不是巫师的两人,苏凛道:“我与陆姑娘一样,虽未涉及自身,然早不喜这风俗许久。既然大家皆有此心,便好生商议如何行事罢,不必顾虑别的。”
陆宸道:“此事既因草药而起,先时便也只推行草药罢,不必起始就说巫术。民众得利,想来成见会浅些。另也不可急于求成,先在某一处试行为好。”
叶随风道:“细的计划日后探讨不迟,只是有一事需注意,试行断不能在清都。此地有剑盟总会,世人又以剑师及其拥簇者最厌巫师,怕难以应付流言。”
林决点头道:“雪尧家世亦特殊,在清都也不好行动。”
叶晞想了片时,提议道:“听闻东方宁国文化包容,巫师与常人相处随意,民风极和谐。月城临近宁国,想必受其风气影响亦多,不如往月城去罢?”
林决道:“月城距万重山太过遥远,采药怕不易。纵有风灵相助,也不能完全替代人力,届时一车车的药草,路费便不是百姓能负担得起的。”
苏凛道:“那便去我故乡荣陵如何?荣陵繁华不亚于清都,民风十分包容,我家在当地也有些声望,多少可作支持。另有一位商贾与我交情匪浅,有他相助,想来事半功倍。”
几人商议一番,皆说可行。叶晞道:“你说的那位商贾,可是林逸先生?”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