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习被她哭得烦了,把手一甩,转身出门:“要哭躲起来哭,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庭院。
苏凛因仰慕名枪泉婴,一进府便问借观摩,江天何便让耿云霄给他了。他持长枪舞过几式,恭敬奉给耿云霄,笑道:“泉婴国器,名不虚传。”
耿云霄随手一旋泉婴,笑道:“这原是锁在兵部的,天何领兵有功,又在御前施展了武艺,这才得承王上赏赐。”
苏凛笑道:“我观耿兄的气质也极适合这把长枪,可算有缘了。”
“我如何能比天何?铸剑师说笑了。”
“不信?”他笑笑,一扬手便拔剑朝耿云霄刺去。耿云霄反应亦快,迅速挥动泉婴挡下一击,苏凛攻势不停,且招招凌厉,他亦不留手,沉重的长枪竟似生了双翼一般轻盈灵活,数十招下来不分胜负。
是时庭中一片铿锵剑鸣,惊飞一树栖鸟,白礼在庭边默默看着,也不劝阻。切磋片时,苏凛收剑拱手,耿云霄亦抱拳行礼。苏凛笑道:“如何?”
他不答,只赞道:“好剑法。”
苏凛亦不多言,只与他在庭边石亭坐了,随意谈着些名剑轶事。天色渐晚,有侍女到庭边礼道:“两位公子,叶家及林公子、陆姑娘到了。”
苏凛笑道:“耿兄,我这便去面见友人了,稍后再聊。”
“我同去罢,”耿云霄把泉婴抛给白礼,笑道,“收好了,我去请林药师。”
白礼将泉婴送回江天何房间,还未说上几句话,耿云霄已引着林决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陆宸。他退出房门,站在走廊栏杆旁等着。
林决一面把脉一面问:“是什么症状?”
江天何斜靠在床头,道:“清晨起床时便觉头晕,勉强吃过饭想出去走走,忽又浑身乏力,剑也拿不稳,只好躺着,到日中才好些。”
林决观了观他的面色,又问:“平日饮食如何?”
江天何平日吃住都在军中,只这两日休假在家,便将两边饮食都细说了。他又问了些别的,江天何一一答了,他沉思片刻,与陆宸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江雪尧道:“林决,陆宸姐姐,哥哥究竟是什么病?难治么?”
他道:“似有些复杂。”
耿云霄急道:“你只说,严重么?”
他道:“不多严重,你们且放宽心。”他又看陆宸一眼,接道:“有件事我还需和陆医师探讨,晚宴后告知你们细节。”
这边家宴即将开始,叶晞因想快些见到江雪尧,便留住侍女,自己拉着苏凛去叫人了。
“……那一箭直接将箭靶射穿,真可谓神力了。他和雪尧容貌极像,你待会见了,准不会认错。”苏凛一路走一路说着白日的事,叶晞听着,对江天何愈发好奇,一路穿过庭院,终于接近了。
房间廊前站了一名青年,身着侍卫制服,头戴红罗抹额,因靠栏杆站着,又侧对着两人,她一时没有看清面容。待走近几步,那青年侧过脸来看他们,她瞳孔蓦地放大,滞在原地不敢迈步。苏凛见她神情惶恐,问:“怎么了?”
她退一步,咬着牙不说话,呼吸竟有些颤抖。
苏凛担忧地看着她,又转头望了白礼一眼,低声道:“这是雪尧哥哥的侍卫,怎么了,叶晞?”她只紧紧盯住白礼,一言不发。
白礼被她看得略皱眉,只在原地站着,并不上前。苏凛抓过她的手,只觉手指冰凉,还在微微颤抖。他对白礼道:“晚宴即将开始,烦请白兄通报。”
白礼推门进去,苏凛又转头关切道:“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
叶晞喘了好几息才颤抖道:“是他。”
“谁?”
“锦溪袭击我的……虚大人。”
“什么?”他心下大惊,神思飞快转动,直视她的双眼,认真道,“别怕,听我说。他是雪尧哥哥的侍卫,一直在清都,断不会出现在锦溪,或许只是容貌相似罢了。”
她眸中仍含着恐惧:“不仅仅是相似,他容貌与我印象中无半点差别。”
尤其是那双深得看不见底的黑眸,与三月前看见的,一模一样。
他安抚道:“哪怕是他,也不必紧张。这里是元帅府,有我,有林决,有你父亲和哥哥保护你,不会有事的,江元帅和雪尧、雪尧哥哥也断不会任他伤害你。他方才见你没有反应,想必也不会轻易对你出手,不如多观察一阵,看他是何目的要么现在就辞了长辈,我送你回家。”
她道:“父母哥哥都在这里,还有林决和宸姐姐,雪尧在府中怕也为难,还是先不要惊动他们为好。”
说话间,江雪尧已跳出门,直笑着往两人奔来,江天何、耿云霄、林决和陆宸紧随其后,白礼最末,仍是贴栏杆站着,并不跟来,也未朝两人多看一眼。江天何回头对他笑道:“父亲允你入席,不来么?”
他摇头,江天何便道:“晚宴后找你。”
叶晞跟着几人往宴会走,悄悄回头看了白礼一眼,只见他沉默地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苏凛挡在她身后走着,也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直到转过回廊,仍未见其有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