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素躺在榻上,久久无法入睡,心绪不宁。
她总是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谢闻的一切。
她记起第一次见到谢闻时,那是阳春三月,皇宫里御花园百花盛开。
他立在父皇左侧,朝自己微微颔首。
花下男子,竟比那枝头的娇花还令人目不转睛。
那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她又想起了,她第一次手受伤时,他担忧的目光。
那目光很真诚。不是像其他大臣的那种惶恐,生怕自己受伤会连累到大臣的生死。
还有他温柔又不失耐心地教导自己如何排兵列阵。
秦素素的手紧紧地攥着锦被,似乎只有这样内心深处的不安才可以得到舒缓。
可没用。
过了很久,她那股不安不减少一丝一毫,反而更加强烈。
她果断起身,穿好衣裳,潦草地束了长发。拿了把剑,就走出房门。
她躲过府内巡逻的守卫,跑到马厩,牵了马,轻手轻脚地从后门走了。
此时还未宵禁,她顺利地出了城,一路往北。
蒺藜寺的听风堂内,太和坐在蒲团上,自顾自地斟起了酒。
窗外月色正浓,风声渐盛。
内室火炉的小火焰随风摇曳,烛光照着太和的侧脸,熠熠生辉。
谢旭说得对。
他不敢。他不敢对着佛祖发誓自己没有爱上临安。不止不敢对佛祖发誓,就连对临安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躲在这里,假模假样地清修。太和想到这,嘲讽地笑了笑,倒酒的速度更快。
酒壶里的酒水很快就被饮尽。
他放下酒杯,看着外面皎洁的月亮,站起了身。
“临安,你走的那天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月亮?听他们说,你走的时候无病无痛,很匆忙,连遗言都没有交代。不过,你放心。皇上把你的葬礼办得很风光。我没什么替你感到遗憾的。”太和说到这,眼睛觉得涩涩的。
秦素素的脚停在了听风堂的门外。
“如果,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我就该多见见你,不应该拒绝你来看我。”太和悲痛地说道,停顿了一下,“可是,一切重来的话,我还是会那么做。见了你,我怎么控制自己对你的感情呢?”
秦素素目露疑色。师傅在说什么?她怎么一点儿听不懂。
“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敢让你知道。怕你知道了,疏远我,厌弃我,看不起我。如今你走了,我可以不用再藏着了。我,谢闻,这一生所爱的人只有你了。”太和低落地说。
秦素素惊慌失措,脚刚要伸出去,又犹疑地收回。
太和跪在佛像之前,虔诚地合上双手,“我知我心无意佛门,却在此亵渎,是为对佛祖的不敬。可请佛祖念在我一片赤诚,亦曾尽力宣扬过佛法,让我能在黄泉之路追上她。不让她孤零零地游走在黄泉之上。”
秦素素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太和从怀里掏出一碧绿小瓶子,打开瓶盖,倒出了黑色药丸,正要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