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将出的无尽黑暗之中,除了偶尔数声鹰鸣外如亡者国度般寂寥的草原,土黄色的苔藓依靠着些许融雪顽强的支撑起了草原上除了白雪以外的唯一颜色,尽管自天空俯瞰,这些许土黄色的苔藓点缀在雪色原野上并不是十分搭调,甚至是如同大地的创痕一般的引人厌恶。
极远的东方,视野所能及的尽头,一颗如同世界之维般巨大的梧桐树撑起了东方将现的烈日,无尽并如铅膜般笼罩世界的阴云聚集在它庞大的枝干之上,庞大无叶的巨大树枝在金红色的火光中熠熠生辉,树上剧烈大火如同来自原初年代的太阳之火般在左方永不熄灭,而稚嫩的绿芽与新生的枝叶却自火中一寸寸的生长,大火一尺又一尺的蔓延于擎天支地的大树。
而绿芽却在火中一寸又一寸的实现烈火中的永生。
或许故乡早已落在了布满瑰紫色星光的远方,世界却在满眼的金色阳光中扑面而来,
李陵与赵姑娘两人站在远方眺望着,传说中与烈火共生于东方的巨树与那个闻所未闻的世界如同洪水般席卷了两人。
李陵眺望着远处不尽的荒茫雪原,一条被冰雪覆盖的小路正在被飞洒的飘雪渐渐覆盖,却是通向那颗永恒巨树的方向,后方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同战鼓般挑动着两人的神经,群星隐晦的黑夜之中,如同清凉泉水般涌入天地间每一寸土地的月光并不足以照亮两人的前路,冰冷中充斥着窒息感的黑暗笼罩着两人的每一寸肌肤。
“凌哥,叔父他们是已经……”赵姑娘聆听着黑暗中的阵阵马蹄声紧紧握住了自己的马绳,红着眼强行忍住了自己泫然欲泣的心情,“我们快走吧……不能辜负叔父他们的牺牲。”
“不,先别急着走。”李陵拉住了赵姑娘的袖子,“你听……”
“怎么了?”
赤金色的火光打在李陵的侧脸上,细细的微尘在火光中不停的起舞,远处阵阵马蹄声中的李陵精致的五官与镇定的神情,似乎在这样的危险情景中不由得多了些旖旎,让赵姑娘不由得看红了脸,轻呼一声便急忙转过头去。
“什么?”
赵姑娘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走调,李陵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赵姑娘脸红红的,似乎有些不适。
“没什么,凌哥,你想说什么?”
赵姑娘扭着头回避着那张星光下格外好看的侧脸。
“对面人不多!”李陵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冰凉月光顺着冰冷的剑面映照除了李陵的面容,“不如杀了他们,省的招来更多的追兵。”
……
时间伴随着星月的流转而不断流逝,宁静而瑰紫的群星即将告别眼前守望已久的原野,而东方第一缕阳光以经破晓欲明,李陵和赵姑娘便站在东方金色晓光中静静注视着自远处星光下渐渐升起的飞烟,细细微微的飞尘在紫色与金色交染的多色光中飞舞,若是没有那两百在星光下杀气腾腾的重装武士,那该是多么值得铭记一生的场景。
刘渊望着远处站立在金色霞光中两人,挥手叫停了行进中的部下。
“秦王殿下!”刘渊单骑上前,远远的颔首行礼,“在下刘渊,有礼了。”
“不知阁下尾随本王数百里,是有何要事吗?”李陵轻夹马腹,便驱使着战马向前,“在帝国境内追杀一个帝国亲王,其罪当诛,你准备好了吗?”
刘渊望着那个站在金色晓光中面对百倍敌军却仍旧镇定自若的李陵,心中的疑惑瞬时烟消云散,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在弱小时去除将来势必成为心腹大患。
“车臣儿,你去为殿下取了他们的首级。”刘渊望着凛然如天神般的李陵,心中不由得有些不详的预感,本来打算亲自拿下李陵的他临时改变了主意,“或者生擒。”
“是!”
一个铁塔般的巨汉随声出阵,一个浑身包裹在铁甲下两米多高的肌肉巨人,虽然包裹在铁甲下,但坚硬如岩石般的巨量肌肉仍然可以从那几乎被撑爆的铠甲上看出来,巨人骑在一匹马上,正常尺寸的战马并应给人威武雄壮的观感,两米多高的巨人却依旧让那匹高大战马如同驽马般可怜可笑。
车臣儿本是刘渊手下的一个奴隶,但在一次狂风中意外的独自擎起了即将倒下的军旗,数百斤的军旗在狂风中完好无损,刘渊也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强壮到不像是人的属下,在之后的数年中,车臣儿数次斩将夺旗,一步步成为了刘渊手下最得力干将。
车臣儿的冲锋甚是声势浩大,如同战鼓般的马蹄声拍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战马扬起的飞尘在月下微微闪着银色的光芒,一场美丽而致命的战争之舞。
沉重而迅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巨汉手中握着一柄大到可怕的巨斧,阴冷的月光照在巨大战斧上,李陵几乎已经在银色月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清风舒卷着残云,一丝鲜血所特有的血腥铁锈味也幽幽传到了李陵的鼻子中,显然那柄巨斧早已经饱饮鲜血了。
“纳命来!”车臣儿几乎将手中沉重的巨斧轮成了满月,在耀眼的银色月光中,好看的不似人间之景。
李陵握紧了手中的轻薄似乎一击便碎的剑,抬眼望了望正在飘散着雪花的天空,随后迎着那轮致命却独具美感的干戈之舞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