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再不好,也比普通人家要好太多了。”夏竹溪隔着栏杆去握他的手,想着这般或许能安慰他些许,“况且我记着那孩子仿佛是染了病没了的,不是你的错。”
“若不是在王府,或许母亲也不会早产,也更不会染病。”早产的事陈子尚并不知晓多少,即便刻意问起也总被搪塞过去,就是如此他才觉得此事定与王府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王府里没了一个孩子,与留下的那个又实在不像是双生子,只好将那孩子假作是姑母的孩子,所幸姑母为了保住我,还留下了不少纸笔夹在书册中,以防日后有人发现此事,也好有个凭证。”
“再后来便偷偷出了府,母亲家里的人因着王府遭了难,早与她断了联系,父亲自小离开家乡也没有什么亲人,母亲对父亲只说自己早产,所幸在王府养得好才将我养的像足月的孩子。离了王府时母妃与姑母塞了许多银钱给母亲,都是她们两人的私产是未登记在册的,也都在越恭王的封地附近,父母亲两相合计之下还是觉得到封地才安全,谁知在半路就听说王府里的人全都没有了。”
陈子尚冷笑着说着,没得如此急促突然,还真是十分叫人意外。
“宫里一直没有定越恭王府的罪,封地自然也就一直没有动,没两年父亲也过世了,母亲带着我,身上又很有些私产,不敢再在封地久待,这才回了棠邑。”
再往后面的事,夏竹溪都知道的差不多了,陈子尚这样的身世,实在也算曲折离奇,若是写进戏文里不知要引得多少闺秀陪着肝肠寸断。
“母亲这小半生,只怕都是为着姑母而活。”从小入王府侍读与南安在一起的时日比自己的父母还长久,长大后越恭王府遭难,为了南安与家中断绝往来,南安成婚后因着信国公夫人不好相处,一直陪着不肯离开,好不容易嫁了人,又为了南安将自己的孩子赔了进去。
就连陈子尚现在为人所知的生辰,虽是陈嬷嬷编造,可也不算随口乱说,若是南安郡主的孩子能好好的生下来,差不离也是那年四月。
“当初王爷王妃既然想叫你做一个普通人,也是费尽了心思,如今你想如何?”当初那样的殚精竭虑就是怕他被牵扯到这样的事情中来,如今事情已然如此,也不知他有何办法脱身。
“既然不能做个普通人,那便做回原本该做的那个人。”
夏竹溪猛的捏紧他的手,皱着眉觉得此事十分不妥,“空口白牙,谁会信你。莫冲动行事倒把自己赔了进去。”
“父王留了亲笔书信和私印,母妃和姑母都留了信物给母亲,只需找些朝中老人将东西应证,他们大约不得不信。”越恭王对自己这位堂兄了解的透彻,自然不会想当然地觉得自己的孩子做个普通人,就会一世无忧,若有变故好歹也该给他些许证明自己身份的机会。
“有滇王府在总不怕他们做了假去,再者说越恭王府到如今还是清清白白的宗室,没有眼看着宗室一脉凋零的道理。”当今的圣上,将脸面看的比谁都重要,否则也不会费尽心力去找什么遗诏,左右已经坐稳了皇位这么些年,遗诏存在与否除了给言官一个谏言的机会,对动摇皇位的稳固微乎其微。
“你这样说,自然是想好了万全之策的。”夏竹溪松开手,拍了拍身上有些褶皱的衣物,“只希望你的事能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