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之后并非直通酒楼,而是有个小庭院分两边石子路,左通酒楼厢房,右通账房和东家私用的三层楼房,与酒楼本身为一体,却不相通。
他们来到第二层楼的廊道末端,男子回头说:“里面还在看诊,还请两位稍等。”说完,下楼去了。
怀玥倚着栏杆,见楼下绿植高低不分,葱葱郁郁地,分作四个绿圃。她总觉得奇怪,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药草。她回想男子方才说的话,也不知道是燕先生给人看病,还是大夫在给燕先生看病,可一个人的庭院里能种这么多争对性的药草,多半是自己身患重病吧?
柴君岚见小姑娘察觉楼下的药草圃,便解释道:“燕先生是个名医。”
怀玥问:“名医?那就是他在给人看病?”
柴君岚道:“不是,是大夫在给他看病,他一日只看一个病人。”
难道是医者不自医,所以请了别家大夫来看病?怀玥蹙眉道:“那他老人家不怕别人算计他吗?抢了别人的生意,再给别人看自己。”
柴君岚失笑道:“第一,燕先生不是老人家;第二,给他看病的人始终只有一个,这个人,你也认识。”话音刚落,那扇门便往外开了,出来的正是原先在梅园右耳室中的齐家父子。
齐拂之看到小姑娘身后的人,眼神有些隐晦,可随即又是痞里痞气地一笑,“小玥玥可饿着?拂之哥哥带你吃好东西去。”人还没迈出半步,头上就找来一记拳头,疼得他龇牙咧嘴地抱头往一边躲,深怕身后的老父亲又给他再赏一记。“哎哟妈呀,不是说过不打头的,您老怎么就爱打头?您深知脑袋脆弱,还偏打脑袋,坏了怎么办?”
齐延公懒得看他,迈了步子出去,一边说:“就是本来就坏了,就想看看能不能打好了。”可一见到怀玥,脸上便露出慈祥的笑意,“小玥来了啊,正好,你方才不是问我扬州那位朋友在哪里吗?他就在里头,我带你去见一见。”
“师父,您的朋友不是在景海楼吗?我看外面招牌,明明是东梁酒……”怀玥说着说着,虽没想明白‘东梁’与‘景海’的关系,却意识到了一点。老师父与柴君岚的关系并不一般。若不知梅园所在还能问路,可老师父从别人家耳室打开暗道直达这里给老朋友看病,末了还风轻云淡地找她说话,打死她也不信全是巧合。谁家暗道哪里也不通,偏偏通向此处?两方主人家的意愿若不一致,怎么可能成事?
齐拂之摸了摸鼻子,心想凭着小姑娘的聪明劲,怕是已经想明白了,就怕这老头子自己无所谓,却浇了人家柴君岚一头冷水,还要殃及他这个无辜的受害者。他让红旗七使先赴湖北救助徐家军,便是想带着怀玥走的。论战场和江湖,他觉得江湖更是防不胜防。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倒是让江湖来一个不斩来使啊!他有些心虚地看着怀玥,“小玥啊,我这几天就要走了,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我们下去谈一会儿?”
难得见齐拂之还能循规蹈矩地询问,而不是直接把人拐到楼下去,想来八成是身后那位大魔头的关系。如此正好腾出了点时间给自己,怀玥便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了。她停在底楼楼梯口边的柱子旁,选了个楼上看不见的角落,抱胸看着那些药草圃子,心里酝酿着先去哪个分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