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后门抄小路来到了邻家宅院后面。那沿东的小溪交叉口不远处,是一辆不起眼的普通马车。
怀玥的视线落在柴君岚的手背上,心中却想,这种只能顺从,不能主张的情势彰显了主人家的身份,继而衍生成带着宠物踏青的既视感。理智回归的同时,她想起梅园前厅里的混乱,她方才趁乱去找柴君岚的时候,安莲姑的人就已经和京洛山庄、平远镖局、温长言等众打了起来。那十八个人虽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但这些天相处下来,怀玥与他们也算合得来,尤其在玄字卫与他们之间对比,那是大写的直爽豪气。
眼看马车近了,心中疑窦更甚,旋即蹙眉问他:“柴君岚,你是不是本来就没打算给安莲姑还人?”玄字卫都不在,平叔也退回来了,如今他们也离开了梅园,剩下的不就是玄火和那十八位兄弟吗?如果玄火也走了,待那两个探消息的回来,这二十个人非要在梅园丧命不可。安莲姑与他无冤无仇,柴君岚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想借刀杀人?
谢屏南适才说他杀人不眨眼,那他到底杀了多少人?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并非传言中的冷血无情。
柴君岚只是沉默,从容地牵着她来到了马车前,撩开车帘察看一眼,见里边置放着三匹不同花色的布料,分别为一匹蜀锦,两匹绫罗。他兀自站着沉思也不放手,直到似乎想通了什么,才回头问怀玥:“你以为我会在梅园杀人?”
怀玥一听,也觉得矛盾,这地方再怎么令他睹物思人,那也是柴姑姑给的宅子,可他至于站在原处想了这么久?她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看,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你真是迷一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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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内。
马车停在东梁酒楼的侧门,怀玥下马车将铁扇交给了守门的厮儿,“给你们东家送去,就说是柴九有事相见。”
厮儿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铁扇,在想着眼前稚嫩清丽的红衣姑娘是不是在捉弄自己,可柴君岚撩开车帘露出了半张脸的时候,他却是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有些气短地往里边跑。
怀玥一看便知这厮儿定是见过柴君岚的,毕竟时隔齐云之巅一战不过半年之久,离他被人公认为魔头也不过一年时光。她撇嘴道:“你早露脸不就好了,非要装什么神秘。再次声明,我是大夫,不是你的玄字卫跟班!”
柴君岚也下了马车,整理着衣摆,一边说道:“看来你对我并不是很满意。”
怀玥极其敷衍地干笑两声,“小女子哪敢呢,这顶帽我带不起。”说完,干脆站得远远的,离了柴君岚至少十步之遥,懒得再与他搭话。
厮儿进去没多久,侧门就走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鹰钩鼻,双目下垂看似无神,动作迟缓却流畅,穿一身宽袖青衣,衣袂几乎拖曳着地。他看了两人一眼,不恭不卑地拱手作揖道:“柴九爷,怀姑娘,燕先生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