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邻村频频传来喜庆的鞭炮声。每每最后一声落下回归平静,总让人觉得有种焕然一新的错觉,世间物事多少有了点变更。
怀钰负手站在前厅的玄关,望着槐树林兀自沉思起来,直到听见后方脚步声,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小姑娘,将握在手中的一枚木令牌塞进了小姑娘的手中。
怀玥擦着眼睛,定眼一看才发现手里的东西不一般。木牌刻了三分深的“黑翎”二字,朱字暗沉却显眼。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还回去道:“大清早的,哥哥给我这个干什么?”
怀钰又将那木牌塞回她手里,温和说道:“黑翎堂不如从前,但打下手的人还是有的,据点都在,就是人力单薄而已。你拿着,紧要关头,或许还能用上。”
怀玥看着手里的木牌,“我一直住在这里,怎么会用得上呢?给了我,或许还会拿着它闯祸呢。”
怀钰却坚定道:“不会,玥儿这么懂事,哥哥信你。”
怀玥越听越不对劲,一紧张害怕,头皮就有些发麻。“哥哥是不是要去找孙姐姐?”
怀钰摇头浅笑,笑意却有些紧绷,“你孙姐姐本事大着呢,一队人马三十几人,各个都是精英。我是担心柴姑姑,她在临朐不能待太久,要是被正道的人知道了,必有一番纠缠。”柴华便是被人围攻,侥幸逃脱,才来到此处避难,如今却回到海棠苑两日不归,他怎么放心的下?
保护柴华可是他许下的承诺。
约莫巳时,怀钰拿了行囊骑马出门。怀玥乖巧地坐在前厅里把自己裹得像球一样,手里还拿着捧炉取暖,一直等到午时了,才将身上的被褥和捧炉都收回屋里,去找那江边小童。
小童住在靠近河畔的小屋里。那屋子只有柴房大小,里头却一应俱全,在槐树林隐秘之处被树丛遮得几乎看不见。此处是江河中端最好登岸的地方,也离孙启灵的家近,所以他一般都守在这里,凌晨和夜里便开启机关防止外人上岸。
怀玥到河畔附近,见小童正好将落叶都清扫到一旁,取了一把柴刀在树荫下劈柴。她蹲在一旁道:“你每天都在这里干活啊?”
小童也没看她,只笑着说:“我这是在练手劲呢,孙姐姐说我身子弱,不易习武,练好手劲,再教我拳脚功夫。”
“……”怀玥愣着,心道原来你是这样的孙启灵。要这孩子免费劈柴就说啊,这与老师父在她来后便不再劈柴是同一个道理。“那……问你个事儿,临朐离这里很远吗?”
小童停下想了想,“也就四五十里吧。柴姑姑那阵仗只能用马车,半天也该到了,来回用不着一天。”
怀玥大致算一下,将收拾细软和车速放缓一并算进去,心想哥哥应该能赶在三更前回来。她与小童招呼一声,自己回了屋里和面做一碗蜜三刀。末了,自己吃上几口,便回房里歇下。
一夜过去,蜜三刀还在灶房里用瓷碗盖着,怀钰还是没回来。
怀玥在卯时忽然惊醒,并未梦魇,却吓出了一身汗,心跳似捣鼓一样,许久都平静不下来。她坐在床头试图让自己冷静,可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还是按耐不住,起身穿戴好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