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东方蒙蒙亮,旭日尚未升起,李瑞钦惦记着华阳的伤势,就嚷着要下崖。
经过一夜惊险受冻,想着下崖之后不过一个来时辰就可出神龙谷,众人也都兴奋起来,振作精神准备下崖。
李义山也知华阳的伤需尽快治疗,但有前面几度被袭之事,于是制止道:“别急。”话刚出口却听到令狐绹也异口同声地道了句:“且慢!”令狐绹看了李义山一眼,不由有些不悦。他昨夜虽没听清楚李义山和宁国两人在山崖边说了些什么,但见宁国对待他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又见受魇幻术魇迷之时宁国和李义山竟相互护持,心里非常地别扭。
李义山见他也开口,便道:“玉清请说。”
令狐绹也不客套,开口道:“虽然昨日入谷时尚且平安,但黑衣人既屡屡袭击,定有所图,未必轻易放手,须得当心他们仍有埋伏。玉松与我宜一前一后护卫,谨慎行事。”
令狐绹说完,裴泽渡便赞同地点头道:“甚是,我先下去,玉溪随后,我们下去之后察看好周围情形,再将大家接下去。”
裴泽渡说完,立刻就要攀援下崖,华阳却抬手制止,一定要他系上软绳再下。裴泽渡本不肯,但华阳执意要求,还坚持要大伙一个一个地下,她一改平素的沉默随和,此时格外地坚持,大伙只得依从。
于是裴泽渡系上软绳先下,李义山站在崖边帮裴泽渡放着绳索,准备待他到达地面后自己就下。
宁国、令狐绹等人都站在崖边探看,华阳体力明显不支,被李瑞钦强迫着坐在树下休息。
裴泽渡下得很快,一夜不眠对他来说只是小事,加上身上缚了绳子更是放心大胆,在崖上攀援犹如行走平地,转眼便到了半山腰。
突然从山下树林中飞出两支箭来,裴泽渡没有防备,听得声响时急忙躲闪仍被其中一支射中后背,他下意识地躲闪时脚下又踏了空,顿时整个人飞快地向崖下坠落。
天太早崖下光线很暗,崖上的人并没看见树林里的动静,正在崖边放着绳索的李义山没有提防,裴泽渡迅速落下时强大的拉力将他瞬间拉得掉下山崖。
“玉溪——!”
宁国惊叫一声,向前扑去想抓住他,却被旁边的令狐绹抓住了:“公主,当心!”他的动作看似很轻柔,但宁国却被抓得紧紧的。
裴泽渡迅速的坠落在离地面只有两三米之处被腰间的绳索拽住了,但他尚未稳住身形,树林中已冲出两个黑衣人持剑向他刺来。情急之中裴泽渡伸手抓住了系在腰间的绳子一个翻身,脚迅速地在旁边的崖壁上用力一点,身子立刻在空中大幅荡开,黑衣人的剑顿时扑了个空。
两个黑衣人很快又转身再度向裴泽渡刺来,裴泽渡却已腾出一手抽出随身的剑,格开了刺过来的剑,身体荡回来时脚又使劲在崖壁上一蹬之后反手一剑砍断系着自己的绳索,借着蹬足时崖壁对他的推力一跃到数米开外。
而李义山在下坠途中幸而碰到了一棵伸出的松树延缓了下坠的速度,他险险地抓住了一根大树枝,才没有直接掉下去。
山崖之上的众人略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时,原来是靠在松树旁休息的华阳见身旁的绳索骤然飞速地向下窜,急忙中伸出双手全力抓牢了绳索,李瑞钦见状也扑身过来抓住绳索,才阻止了裴泽渡的下坠。
但此时华阳的右臂又开始渗出血迹来,李瑞钦见绳索已轻,忙丢了绳索也不顾自己手上的磨伤,急着看华阳的伤口,心痛而焦灼地问她疼不疼。
宁国也已挣脱了令狐绹的手,再次向山下望去,只见李义山正抓住了树枝努力地爬上树。见李义山已爬到了松树上,暂时无险了,宁国忙将软绳调整方向扔向他,叫道:“玉溪,抓住绳子,快上来。”
李义山抬起头来望向宁国,见宁国焦急异常的神色,他有些后悔昨天夜里的直白了。他早已觉察到令狐绹对宁国的心意,也明知自己与宁国之间岂止是云泥之别,他珍惜自己与他俩的感情,所以他一直告诫自己要将这份情感深藏在心底,不必让宁国和他一起承担这种无望的苦楚。但昨夜的月色下,那一瞬间的鬼使神差,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地表达了出来。方才下坠时他隐约听见宁国撕心裂胆地一声呼唤,他心中不由酸痛,他本不该将她卷入这份情感的漩涡之中的。
李义山向宁国宽慰地一挥手,回头抓住在身边摆动的绳子,却竟是不顾危险地向下滑去,下滑的过程中遇到山崖上突起的部分,他仅是用脚一点让身体荡开来,手却抓着绳索不停地迅速向下。
宁国一惊,但立刻又明白了,他这是想去帮裴泽渡。
树林中又飞出一支箭,险险地擦过李义山的头顶,紧接着又是一支,但他的速度太快了,所以箭仍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裴泽渡还在同两个黑衣人打斗着,裴泽渡背上虽插着箭,却身形敏捷,动作利落,两名黑衣人丝毫不占上风。树林里又冲出来一名黑衣人,但并不去助战,而是直奔向李义山将要落下的地点来。
裴泽渡显然也瞥见了,他突然向后一跃躲过了两名黑衣人刺来的剑,身形迅速一旋,手里的剑在胸前全力展开飞速地划了一个大圆弧,两名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他的动作竟如此迅猛,一个黑衣人躲避不及,被他的剑划伤了右手,剑掉在了地上。另一个黑衣人躲闪开了,复又转身向他攻来,显然也知道裴泽渡身带箭伤,发力相斗必然会更加体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