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山下又传来一声长啸,这次却似兽非兽,辨不出是什么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格外凄厉阴森。宁国一惊,却很快又镇定了,跨步探身向山下望去,月光下的河道于黝黑中又镀上一层银光,更显得鬼魅无比。
李义山忙伸手拉住她:“小心点。”今天下午他们走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任何动物的痕迹,但现在却传出如此怪异的啸声,他不由地眉头紧锁。
宁国见他一脸担心地抓着自己的衣袖,不由地一笑,放轻了的声音里带了点依赖和娇媚:“有你在这里,我还怕掉下去?”宁国虽一向率性豁达却沉稳有度,此时却尽情展露出小女子的妩媚动人,李义山注目地望着她,不忍转睛。
“公主,该回去了!”令狐绹从树林后面走了出来,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地道,“夜深了,此地又是荒郊野外,公主应多加小心!”
宁国不免有些扫兴,她本就不喜欢令狐绹时时刻刻总把她的安全挂在嘴上——何况是此时,但她知道他的话素来周全得无可辩驳。
但她还是不想这么快就钻到那个阴森的山洞里去,于是笑着用商量的口吻道:“难得今晚的月色如此……。”
她的话还没说完,山下又传来一声长啸,比方才的那一声仿佛更近了。宁国不由地又想向下望,但令狐绹却抢步上前护在她前面,他高大的身子立时挡住了她向山下望的视线。
宁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扫兴地向山洞走去。李义山正想跟上,但令狐绹却插上前来紧跟在宁国身后,将他俩隔开,李义山微微一怔,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
洞里已燃起了一堆火,大伙就在火堆边四散歇息。华阳尚未醒来,李瑞钦却仍目不转睛地坐在旁边守着她,令狐绢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用树枝拨着火堆。
春瑶正在将众人剩下的食物聚在一起,准备分给大伙。因为没准备在山上过夜的,大伙带来的干粮并不多,眼下更是所剩无几了,华阳包袱里的蛇肉也被裴泽渡拿了出来正在烧烤,侯仁筠则蹲在一边看着春瑶分食物。
只有马维迁还饶有兴致地借着火的微光凑在洞内岩壁上仔细瞧着什么。
宁国三人走到洞口,忽然又是一声长啸传来,尖锐凄厉地竟象是就在洞旁不远处,这下洞中的人也都听到了,春瑶吓得惊叫出声,侯仁筠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泽渡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侯仁筠,转向旁边的春瑶安慰道:“休怕,这是野兽夜间出来觅食,算不得什么,俺以前在塞外时,经常有野狼在帐篷外一宿宿地叫,胆小些的都无法入睡呢!”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蛇肉翻转了一面。
春瑶感激地向他一笑,问道:“塞外打仗很苦吧?”
裴泽渡憨憨一笑道:“还好,对俺来说算不了什么。不过比起今天这样的要辛苦多了,有时连水和干粮都不能保证,受了伤甚至连医药都没有。”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望了望火堆对面的华阳,掩不住的忧虑。
春瑶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华阳,想起他下午在众人面前说起此箭伤时的吞吞吐吐,不由问道:“你以前见过有人也中了这种箭的,是吧?”
裴泽渡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忽听洞外又是一声长啸,竟似就在洞口发出的。
正和春瑶说着话又被打断了,裴泽渡看了一眼春瑶惊惧的神情,扔下手中的烤蛇拔剑就往外走:“老子就不信了,还会有鬼不成!”
令狐绹见宁国进洞后一直不理睬自己,看了一下华阳后就坐在令狐绢旁边也用树枝拨着火,却偷眼瞟了几次走到一旁和马维迁一起观看洞壁的李义山,嘴角似有掩不住的笑意。令狐绹站在宁国身边满心地失落而且有些尴尬,长啸声一起见裴泽渡向外冲去,他也正有此意,忙拔剑跟了上去。李义山见状,忙走过来拾起李瑞钦放在身边的剑,也跟了出去。
到了洞外,却见月华如银般洒在外面的树林上,虽然视线不是很清晰,却并无异常。
三人巡查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正待回来,忽听身后的树林里传出一阵沙沙响,裴泽渡性急,持剑就飞奔了过去。
令狐绹也要过去,李义山拦住他道:“小心,敌暗我明,恐防有诈。”
令狐绹却愤然地用力推开他:“躲开!”也快步冲向树林。
李义山见拦不住,虽然担心他二人中人圈套,但此时他不能贸然放下洞中诸人去追赶他二人,故只持剑把守住洞口。他警惕地四下观望,月光下的树林中虽不时地传来一阵阵沙沙作响声,但除此之外再无动静。心里正犹疑之时,忽又听得一声长啸声,却与令狐绹他们追赶的方向相反,他忙聚目察看,却突然听见洞内传出一声嘶心裂肺地大叫,竟象是侯仁筠的声音。
李义山大惊,忙又持剑冲了进去。却见侯仁筠抱头掩面地缩在地下,一个劲地瑟瑟发抖,李义山问他发生何事,他竟不敢抬起头来回答。
李义山转向宁国,只见她和春瑶、令狐绢三人环抱在一起,春瑶以自己的身体环抱着宁国似是想护着她,但是头却不敢抬起来看,似是眼前有极恐怖的事物。令狐绢一向无所畏惧的脸上也俱是惊恐不安的神色,只有宁国还算镇定,虽然眼里掩不住的慌乱,只是还强撑着,见他来了忙向他指了一下洞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