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山崖之下时,众人才知道华阳这个“有些难行”的程度了。神龙谷的尽头,一道峭立的山崖矗立在眼前,山体陡峭险峻一望即让人生畏,且可供踏足攀援之处极少。
春瑶向上望了一眼脸就发白了,拉住宁国不肯松手。
李瑞钦仔细度量了一下崖壁,倒抽了口气没有作声,候仁筠却忍不住发问了:“这如何上得去?”
李义山饶有兴致地向上观望,寻找着可攀援和落脚之处,裴泽渡则将背在身上的软绳取下来仔细整理着,马维迁倒还豁朗,一屁股坐在崖下的草地上笑道:“怪道华阳要带软绳,等会你们上去后将我直接用绳绑了拉上去好了,我自己是上不去的。”
令狐绢却掩不住兴奋就要跃跃欲试,令狐绹忙一把拉住她不准她攀爬,他一面转过头想找华阳询问,却见华阳并不理会众人惊异犹疑的神情,径直走到崖底细细察看,又向上仰望了半晌方走回来。宁国离她较近,觉得她眼角隐约有泪痕。
华阳又认真地审视了一番众人的装束,蹲下帮春瑶将靴子紧了紧,春瑶的靴子是宁国的,穿着确实有些松,又瞥了一眼李义山的绑腿,从裴泽渡的手上取过软绳,对令狐绹和裴泽渡道:“令狐公子,我将软绳放下后,你们再上来,一定要系紧。裴公子,有劳你殿后护着。”说完也不与众人商议,将包袱和软绳斜背在背后,就快步走向崖底,自顾自地攀援向上。
众人没料到华阳会如此自专,想起来要阻止她时,却见她极为轻巧,不一会就已爬到丈余高的岩壁处。众人怕扰乱了她的注意力,反不敢大声干涉她了,只好眼睁睁地提心吊胆地看着她向上攀爬。
令狐绹一向自负武功了得,此时怎肯让一个弱女子打头阵,便一纵身也顺着华阳攀行的路小心地向上攀爬。
不过片刻功夫,华阳已接近崖顶,众人正待松口气,却见她突然停在崖壁上不动了,众人也不知她为何停下,都紧张地望着她,却又苦于无法相扶。李瑞钦急得跺脚,以手拢嘴想要放声问,宁国却忙用手势禁止大伙出声以免扰乱华阳,怕惊动她会本能回头而引起失手。
却见华阳的一只脚似已踏空,人竟似悬在半空,众人紧张得心都揪了起来。忽听一声悠长的哨声,崖壁上的华阳被哨声猛然惊醒回神,脚本能地在崖壁上的实处踏住了。她没回头,又开始向上继续攀爬,并很快上了崖顶,众人方松了一口气。宁国见玉溪将手放了下来,刚才无疑是他因不敢提着名字叫而以哨声提醒了华阳。
华阳在崖顶向下回望,见令狐绹已在往上爬了,忙取下背上的软绳抛下,又迅速地将软绳的一端系在崖边的一棵大松树上。
令狐绹虽不如华阳轻巧敏捷,却爬得很稳健,他并不去接她的绳子,他的傲气让他不愿接受一个女子的帮助,且他很快也要到达崖顶了。
大伙儿放下心来,觉得这崖壁似乎并不如方才初见时那么险峻了,令狐绢兴奋地开始活动手足准备攀爬,宁国也满心地想一试身手。
忽听李瑞钦望着崖顶大叫:“小心!”众人一惊,令狐绹也止住了攀援,本能地审视头上的山崖。
众人随着李瑞钦的眼光望去,不由大骇,只见崖顶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挥着匕首向华阳直刺,华阳本能地向后一倾,好在她手上尚握着系在树上的绳子,才未能从崖顶上直摔下来。黑衣人见她未掉下去,再次向她刺来,但华阳此时已反应过来,双手握住绳子借力腾出一脚来,正踢在黑衣人手上。黑衣人未料到她反应如此敏捷,手中匕首脱手飞出,华阳已借着绳子之力站稳,黑衣人挥拳向她面门击来也被她灵巧地闪过,反一脚踢向黑衣人小腹。黑衣人向后退了两步方站稳,抬起眼见令狐绹已从崖边爬上来了,料想不能再得手,忙转身慌张地逃了。
崖下众人恨不能飞上去帮助华阳,只是鞭长莫及。李义山、李瑞钦见华阳危险,顾不上等软绳到位就急忙向上攀爬。裴瑞泽担心崖底众人的安全,拔出了随身佩剑警惕地四下张望,侯仁筠、令狐绢等人则护在宁国身边。
令狐绹上了山崖,只见华阳坐在崖边,手中还紧紧地挽着软绳。他正待问话,却见华阳脸上犹有泪痕,她一向面上甚少有情绪,不由让他一怔。
但华阳很快平静了,面对令狐绹满脸的疑问,不待他出口已阻断了他的问话:“先将众人拉上来吧。”她这样一说,令狐绹也不便再问。
令狐绹抽出了护身的剑警卫在旁,以防黑衣人再袭,华阳便低头向崖下欲指点众人攀崖。
李义山也是首次攀爬如此险峻的山崖,但方才观摩得仔细,再则他本来心志坚强亦不畏惧,因此虽爬得小心,但也顺利地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