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沈琼入内见驾这还是自他上任以来的头一次,按大昭朝律正五品官见驾站班都在宣政殿外不得入内。今日能进御书房,却是为了审问琅琊公主是否和客满堂掌柜夫妇被杀一案有关,他一边着自己的来意,一边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末了,只听李莲娘脆声问道:“青阳县捕头如今可还在京兆府?”
“额,在,在的。”
李莲娘:“牛掌柜夫妇大抵是受我牵连而冤死,凶手不论是谁都要给我详查到底。这桩案子既然落到了你京兆尹手上,你就要给我查出真相,有一切困难尽管来找我。如有需要,我也一定全力配合你京兆府查案。”
“公主大度,下官佩服。”他原本也是打算要请李莲娘帮忙配合调查的,毕竟那杀人凶手的目的或许本就是冲着她来的。而那客满堂的牛掌柜夫妻不过是受了牵连而已,但李莲娘这么主动配合,沈琼是没想过的,毕竟他觉得一国公主应该是有大架子的才对。
李乾沉声道:“这桩案子又是一桩人命官司,我儿自幼在莲华观出家修道,与世无争与人无尤。究竟是何人屡屡要我儿性命,沈爱卿,朕给你十时间,务必查出真凶!”
“阿耶不必大动肝火,沈大人也不必紧张,这案子该怎么查就怎么查,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只管进宫来见我就是。”李莲娘也想知道除了司徒国舅,还会有什么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的命,早晨若不是自己一行走的快些,不定客栈里也不会无辜枉死两个人了。
沈琼再一次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承蒙陛下与公主厚爱,臣一定尽快查出真相,还牛掌柜夫妇二人一个公道!”
“对了,牛家那个刚出生的女婴,现在是如何安置的?”李莲娘又问。
沈琼犹疑了一下:“这一点,下官听牛夫人临终将女儿托付给了隔壁一间布庄的老板娘。”
“你派人去将人接来长安,稍后我会安排人在东市另外给她们安置一处宅子。既然他们二人是因为我而受此牵连,他们的女儿,我也该好好代为照拂。”李莲娘早晨见到牛掌柜夫妇时,那妇人还大着肚子与自己分享喜悦,将为人母,那妇人收下李莲娘送的手钏时的神情都是慈眉善目的。
沈琼抬眼看向李乾,发现皇帝没有开口制止,便点头答应了下来:“是,下官这就去办。”
沈琼一走,李莲娘便走过来在御前跪下:“孩儿有一事,希望阿耶能够成全。”
“莲娘有什么事不能站着和阿耶的,地上凉,如今还没入夏,春日里长安地寒冻的,你刚刚回京就遭逢此番事故,阿耶十分心疼。”
李莲娘摇头跪在御前是岿然不动:“阿耶想来也是清楚,如今满朝文武之中有多少人是有真才实学,为百姓和我朝江山社稷而入仕为官,又有多少人是为了中饱私囊,贪慕国库里的那些银子。在内朝廷忧患未除,在外江湖上亦有仗剑豪侠将朝廷律法视若无物。”
“朕……”
“阿耶,孩儿想建立一个能替阿耶扫清内忧外患的机构,为大昭社稷和下百姓的安定生活,献出自己的一份心力。望阿耶能够成全!”李莲娘陈词言罢,伏跪在地,就等李乾发话。
其实,无论李乾是否首肯,她也还是要把那个已经在她心中有了雏形的机构建立起来的。
御书房内开始陷入长达半个时辰的沉寂,刘彦之在一旁站着也是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从李莲娘开口讲出那一番话来后,御书房内便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了。其余的宫女内侍都被刘彦之打眼色撵了出去,久久的沉默之后,李乾转头看向刘彦之:“你也知道?”
“是,老奴昨夜便知道公主殿下虽是女儿身,却有着不输男儿的胸襟和气魄。公主有如此智谋,有如此愿为我大昭黎民百姓和陛下分忧之心,朝中又有几位大人能做到呢?陛下,公主愿做陛下手上的一把刀,老奴也愿做陛下手里的一把利刃呐。”刘彦之着着,便笑了。
他跪在案首边上后,李乾才悠悠开口:“朕何尝不知朝中已是蛀虫斑斑,只是朕虽然贵为子,手中实权却早已被几位辅政大臣分而化之。莲娘你能有如此想法,阿耶深感欣慰。”
“孩儿既是阿耶的女儿,又是这大昭的公主。我既享受臣民百姓的拥戴,便该为国尽忠,为下百姓的安乐而出力。”
李乾:“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阿耶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也不知为何,他只觉得信任自己的女儿才是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