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黍明里派下来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一百了,暗里跟着的人更是无法察觉,不过北国人极好分辨,他们常年身处冬季,一旦气候温暖,皮肤就会泛红,像喝醉了一样。
大家看见的不在乎都以为,这芍蘼果真是翎黍手上的宝贝,心尖子最顶头的那块心头肉,对她呵护的无微不至。
那还愿意晓得巢叶嬴对她如何,不过也是锦上添花罢了。
巢叶嬴在路上这几天格外神清气爽,倒是芍蘼恹恹的,闻到肉糜就要作呕,惹得他心疼不已。
从前只见过三姨娘怀过小儿,也是如此百般不适,小儿没等落地,就母子俱损,所以对妇人生产这事,心里总是不太痛快。
虽说芍蘼有喜是好事,但他又高兴,又害怕,又不曾敢对芍蘼说,怕她孕中多思,听到了就要胡思乱想了。
她白日刚吐完,现在已经枕着自己睡着了,车马停在放川的客栈,这客栈翎黍事先打点过了,这两天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他们这些人。
放川位于韩耀国和北国交界处,风沙极大,一到正午和半夜,山风哀嚎之声宛如厉鬼将映,只是放眼百里,这间客栈已经是最稳妥之处。
巢叶嬴的剑就放在枕下,他睡眠浅,一旦有动静,他翻身就能起来。
芍蘼看样子是累坏了,白日还没有吃几口东西,就一路吐个没完,平日她最是喜欢途中吃几颗水果解解馋,如今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刚想到这里,芍蘼就在他怀里挪动了一下,巢叶嬴忙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没一会就安睡过去了。
山风虽大,屋子里却暖和,一夜好眠。
翌日天刚蒙蒙亮,巢叶嬴就起身打点,几个侍从一早就起来给马喂喂草,楼下的饭食也已经好了,厨房特意给芍蘼做了些栗子糕和玫瑰粥,这几样东西在客栈里显得矫情,显然也是翎黍的提前安排。
巢叶嬴回屋的时候芍蘼早就起床了,采园刚给她梳好发髻,铜镜里就瞥见了巢叶嬴,随即笑了起来。
他坐在桌子前看着热气腾腾的吃食,把怀里的东西递给采园。
“这里风沙大,临走前带了面纱,你们主仆两个一人一个”
“多谢将军想的这么齐全呢”采园兴高采烈的接下来“只是翎韫占了便宜,他总是带个帷帽,如今连面纱都省了”
“翎韫一个大男人,带什么面纱”巢叶嬴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
“翎韫的皮肤比小姐都细”
“他还小”芍蘼也笑了“孩子皮肤哪有不细的”
“也就你把他当个孩子”他看着她今天心情不错,眼瞧着天也已经放晴了。
“我瞧着这里,到颇有些边疆气势,怪石嶙峋,地形奇特,你说不会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个武娘子来挡了我们的路吧”
“小姐,你是话本子看多了”采园把她扶到桌子前,芍蘼闻了闻香味,觉得胃口大开。
“从前觉得栗子糕腻,如今倒是觉得十分香甜可口”
“听娘说,妇人怀孕都是爱吃酸或甜,你爱吃甜,想来怀的是个丫头”
“丫头怎么了,丫头更好”
“是,那也是我巢叶嬴的嫡女儿”两个人看着看着都笑了,巢叶嬴一向不苟言笑,自从她怀孕了,连说笑时候都多了。
“将军,前面驿站来信,说是有要事”
“什么人送信?”
“是信使,看样子是韩耀国皇室的信使”
他沉吟了片刻,芍蘼开口道:“你快去吧,说不定是爹娘的信呢”
“那你在这好好待着,我去去就回”他摸了摸芍蘼的头。
“知道了”
芍蘼放下筷子目送他离开,眼瞧着他骑上快马去了驿站,在眼前慢慢消失。
“这里风沙果然厉害,刚刚开窗这一会儿功夫就被风沙眯了眼睛”
“小姐是眼睛格外大,睫毛又翘,这睫毛都不能为小姐挡住风沙了呢”采园调笑,帮她吹了吹眼睛。
刚吃饱喝足,她就犯了困,眼皮子一上一下的要打架,采园把毯子披到她肩上,还没等她睡着,就听见客栈外吵吵闹闹,马蹄声越来越近,黎明刚过,天已经大亮,只听得兵器碰撞,芍蘼打了个哆嗦又醒了过来。
“翎韫!外面怎么回事”
“你先别出来,外面好像闹了山贼了”翎韫说罢就闪身出去,屋子里似乎只剩她们俩人。
采园推开窗户,一群山贼骑马从山坡上窜了出来,他们的力气极大,为首的头目一身兽皮大衣,手上拎着流星锤,约摸十分之沉。
北国人擅长舞刀弄剑,又不熟悉地形,哪打得过这帮当地山贼,纷纷倒了下去。
风沙卷起碎石,像有只大手抓住他们的剑,甩都甩不出去。
似乎有人注意到了客栈里面,采园还没等关上窗户,就被人用大锤砸开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