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求娶啊”
“窈窕淑女,在水一方,自然求娶淑女而来,幸得见过几次,当真心向往之”
“将军求娶我楼里的姑娘,怕以后可不好门当户对啊”
巢叶赢看了一眼在她身后的芍蘼,一副看戏的模样,只从擎木手里夺过匕首割断一缕头发。
“结发夫妻,不敢作假”
一时间所有看戏的口舌全部闭了回去。
“来到楼门前的就是客,既是客,也该进这里喝一口茶水,公子进来吧”
秋娘亲自沏了一壶茶水,小厮们接过手放在巢叶赢面前,芍蘼看着他少了半截的头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说没有半分触动自然是假。
“难为公子三书六聘的拿来这些东西”
“路虽不远,但到底一路走来也怕缺斤少两失了礼仪
“在你之前,有数人踏破门槛求娶芍蘼,有宫里显贵,将相王侯,将军觉得我怎会同意芍蘼嫁你”
“敢问姑娘觉得,芍蘼该嫁给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她心悦之人”
“倘若有人不小心看全了芍蘼的身子,那此人又愿意娶她,姑娘觉得芍蘼该不该嫁”
秋娘看巢叶赢笑的狡黠,暗生疑心:“不会是,该不会是……”
“话虽如此,但我是真心喜欢芍蘼,我是真心想娶她,今日我是明媒正娶,若你今日不同意,明日我也是明媒正娶”
“你不该说句话么”秋娘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芍蘼,芍蘼干巴巴的笑到:“一切由阿姊定”
“聘礼给我看看”
巢叶赢拍拍手,擎木带着人把箱子抬了进来。
“大雁两只,南阳手镯二十对,玛瑙手串三十对,进贡布匹五十匹,金银册宝五十副,白银五十万两,珍珠领约二十个,嫁服三套,龙凤被五床”
“这些只是小数,芍蘼嫁来以后,府中一切皆由芍蘼随意打点,府中陈设自然一律换新,不会让芍蘼受一点委屈”
“既然你来,必定看过黄道吉日吧”
“十五日之后就是紫气东来,大嫁大娶的好日子,不日之后就会差媒人来娶芍蘼的八字”
“我希望你能好生待她,她虽看似痴痴傻傻,可不是真的痴傻,这株海楼的二主子不是您欺侮的”
“夫妻间何来欺侮,自当举案齐眉”巢叶赢转身看了眼芍蘼,微微挑眉。
“喜事定了,有什么欠缺差人来提,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巢叶赢拜了几拜离开,楼里沉寂了几刻便沸腾。
“就这么定下来了!”
“二小姐就这么被定走了?”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渊源,往常别人求娶二小姐的时候,二小姐可不是这副态度”
“恐怕人家郎才女貌的,早就互诉衷肠了吧,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都没自己活了!都去干活去”
众人作鸟兽散。
“看看人家这聘礼,不仅丰厚,该有的礼数也没少,当真再挑不出毛病了”秋娘看了看账本“抬上去吧,嫁衣拿出来摆在窗前,别让虫儿嚼了”
芍蘼坐在窗子上,看着小厮们拿出来的嫁衣,比身上这件常服不知华丽多少,做工细致,边边角角全是金丝绣线缝制,没有一丝纰漏。
凤冠一看就知重量非常,除了两旁金珠银线,中间孔雀身上的羽毛就珍贵异常,阳光下两种颜色交替,烛光下却金灿灿的。
原来在苓国的时候,姑娘们出嫁都是长发一盘,盖上红纱,哪有这般讲究。
外面叫卖声小了些,她在这喧闹中沉沉睡了过去。
雾霭极大,穿过回忆的大戈壁,顺着崎岖的山谷边缘,能到达临近的苓国,这里的风沙常常拔地而起,房屋高大而结实,屋子人家之间错落有致。
小摊贩卖的是当地独有的印花绣布,花纹罕见,但布料丝滑结实,在太阳的反射下发出点点璀璨的光芒,他们叫卖着的,是用马奶羊奶分别熬制的乳酪,浇上一点热水和成糊,甜蜜又芬芳。
大街小巷的姑娘们穿着绣布做的衣裳,面纱遮住面孔来抵挡风沙,仅漏出一双风情万种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又卷又翘,细腰毫不吝啬的裸露在外,鼓手们拍打着牛皮纸鼓,姑娘们随鼓而舞。
巢叶嬴骑着骏马同客商们穿过人潮,当地很少见人骑马,人们纷纷投来好奇友善的目光,他一边四下里张望,一边沐浴着这里无遮无挡的阳光,晒的人每一寸的筋骨都是舒展开来。
“让一下让一下!”前面一群小孩打闹着,士兵立刻进入防御状态,猛的从侧面撞上来一个丫头,砰的一下,手中簸箕装的马蹄糕撒的满地都是。
“蠢丫头,你怎么看的路!”
年幼的芍蘼摔得屁股生疼,连头上扎的紧紧的玲珑巧饰都仄歪的偏下头来,面纱下一双标致漆黑的眸子不满的看着士兵。
“算了,孩子而已,扶她起来安顿她吧”
芍蘼抬头,一身灰黄流水纱袍,头戴羽冠的巢叶嬴背着光,虽然自始至终从未看过她一眼,但是让她难以忘怀,她虽生在苓国,可父亲却是中原人,尽管没去过中原,但心里对中原早已心向往之,中原的男子对她来说有着十足十的吸引力。
芍蘼拍拍屁股自己爬了起来,士兵把簸箕捡起来拍拍沙尘还给她,在簸箕里装了四两雪花纹银。
“我们少将军赏的,也不知你哪来的福分,得亏你今儿撞得是我家小主子,换了别人你早死了一万八百次了…!”
“好了擎木”巢叶嬴喝住他
“知道知道了”擎木在前面牵着马继续前行,芍蘼扶着头饰,在后面看着他们,浓眉大眼薄唇泣血,他倒生的挺好看的。
“哎!哎!”
“干什么”芍蘼回过神来。
“你可有点反常啊,往常换了别人撞你,你早就出言不逊了”年长她一些的丫头拍拍芍蘼屁股上的灰尘,捻着银子“他倒是出手阔绰”
“放回来!”芍蘼瞪着眼睛“他可是中原人,能来苓国的都是中原人里的达官贵胄,方才我听随从管骑马的小哥唤做少将军呢”
丫头耸耸肩把银子放回簸箕,回身捡起纸鸢。
“哎,今天可真是凉”
“难得这么凉!”望着远去的丫头背影,芍蘼手里的簸箕摔落在地,她抖着双腿想奔跑,想去追她,可是她一步都动不了,一步都不行……
猛的她坐了起来,天已经全黑了,只有几个叫卖的店铺灯笼还没熄,怪不得这么凉,她摸摸胳膊关上了窗。
屋里面已经生好了蜡烛,采园坐在她脚腕旁边打着小小的呼噜,地上掉了张毯子,原来刚才她给她盖了毯子,怪不得只有胳膊凉。
她把毯子顺手给采园盖上。
外面株海楼的灯笼早就挂了起来,公子盖在隔壁和公子翎谈天说地,她倚在贵妃榻上,隔壁两人的谈话一丝不落的落在她耳朵里,她实在无趣,看着嫁衣,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