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和外人说起这些事,不过这样,也好。”烟薰姑娘站起身,说得轻轻的,但让人听得很清楚,“十七岁之前他让我做的很多事我都忘了,但十七岁那年,他只让我做成一件事,让豪侠荣月留在风月馆。”
我吸气,这与我方才的心中所想是吻合的。
“你们想的没错,沈苏貌确实在下很大一盘棋。沈家主母在天王府的地位根深蒂固,他要连根拔起,毁得干干净净。他有计谋外,还要借刀杀人。而重情重义的豪侠荣月无疑是最好的那一把刀。”
“所以你们,你一开始并非因为……”十姑面对花氏夫妇吃惊不已,想询问得更细却被一旁的师兄捂住嘴巴,“唔,风流谷你干嘛?”
师兄对她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十姑倏地反应过来,对着面前两人十分讪讪。
花荣月神色未有异常,“不管小薰先前做过什么,只是各为其主罢了。如今她早已脱离风月馆,只是我一人的妻子。”
师兄道:“我从前去过江南,听到过一个风月馆的传闻,说如果那里的女子想要赎身,其主分文不收,只管向她要一样她最好的东西。”师兄的目光转向那面带紫纱的女子,低下声来,“美丽的女子最好的东西就是她的容貌。五年前我在十里穿巷偶见到姑娘真颜,这样问实是抱歉,只是那些伤……可是因为……赎身?”
烟薰姑娘朝他点点头,师兄面露出惋惜,连带着身旁的十姑也叹出一口气。师兄记得五年前面纱底下令人惊呼的容颜,我亦记得。胡小二当时并不在场,但他许是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低着头沉默良久。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后,唯有黑捕头开口说话。
“你们这样说,没有证据。”
我、胡小二、师兄皆看向黑捕头,他出奇冷静,胸前的七星宝剑泛着冷冽的光,“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沈苏貌就是风月馆的苏馆主?又凭什么说六年前天王府的大王是他放的,人是他杀的?就因为他是沈家不受宠的私生子,还受尽主母欺辱?六年前沈家就在理玉门立了案,若拿不出证据来,恐怕我还是要带走豪侠荣月。”
师兄眉头紧锁,深表不赞成,“江湖事一向江湖了,无关公堂。”
黑捕头肃然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道:“职责所在。”
“风月馆立足江湖多年,牵扯人事甚广,干系曲折复杂。沈苏貌是如今风头最劲的沈家世子,做事定然滴水不漏,哪会有什么证据?花大侠和烟薰姑娘既然发现了他的另一层身份,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另下了功夫?”胡小二嘴里问出来的,也是我想知道的。花荣月和烟薰姑娘被同一个人骗得好惨,但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真相的呢?
这故事应该是要讲下去的,只是屋外的东方初露白,我从未感觉到长夜如此的短暂。花荣月起身拂袖,灭了烛台上的灯光,大有赶客之意,
“各位,我和小薰只能讲到这里了。不管各位相信与否,沈苏貌就是风月馆之主,当年的一切都是他一手谋划的。五年前我和夫人重逢也得知了真相,此后他便一直派人追杀我们。我武功尽废,不复从前,来到落马镇,一是为了躲避暗杀,二是隐姓埋名,真正和小薰一起过安稳日子。既然天已亮,我便要去风月楼做事了。各位慢走,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