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子拿了玉环绶便开始在东京城的各家宝斋查问,毕竟是官家的隐秘事不便宣扬,可这东京城的珍宝铺子、首饰铺子、玉石古玩铺子加起来得有上千家,叫得上名号的也有几十家,如同大海捞针。一天下来,毫无所获,只得先回宫复命。
此后一连多日也并无结果。
梦之自那日听到父母的对话,一连多日郁郁寡欢。一日,冬日的午后,院落萧索,唯有松柏长青,青蓝相伴。梦之正恹恹的仰面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一部《论语》盖面,看不到脸也不知是沉睡还是沉思。只见她说道:“曾经有个宰相,据说以半部论语治天下,我就算烂熟论语,也过不好我这一生……可见天资多么重要。”
“嚯!”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人,推了躺椅一把,梦之惊声尖叫,吓得不轻,书卷掉落在地,梦之猛地坐起,这才看到,又是那不着调的六哥儿,顿时直想翻白眼。一旁青蓝居然捂着嘴偷笑!
“四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害了相思一样,整日整日的离愁别绪的。”六哥儿背着手笑着打趣道。
“好小子,你知道相思是什么吗?”梦之没好气的说。家中兄长都已成年,各自忙着朝廷事务,五弟弟常年在应天书院求学,唯有这个混小子天天在家插科打诨。
“我是不知,它或许知道!”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个漆木方笼,里面装着一只豹纹的花狸猫,这猫也聪明,方才也不叫唤,这会儿倒开始“喵——喵——”的叫不停了。
梦之见了惊喜异常,脸上立马展开了笑颜。立马接过笼子放在地下,蹲下来逗猫。
“哎哟,我的姐姐,能博您一笑,值了值了!”五哥儿咧着脸笑着打趣。
“你哪弄来的猫啊?”梦之自顾逗着猫边说道。
“还能哪弄来,买的呗,难不成还偷吗?”
“那我就放心了,依你的性子,这猫若是偷来的也不奇怪!谢了!青蓝走!”梦之站起身,拍了拍六哥儿肩膀,便提着猫走了,青蓝施了礼在后灰溜溜的跟着。
“嘿,敢情我在姐姐心里就这模样?”五哥儿冲着梦之背影喊道,看着姐姐远去的身影傻笑着。
得了这么个宝贝猫,梦之的生活倒是不寂寞了。不过,到底还真是有人害了相思,只不过不是梦之,而是那日梦之匆匆一别的赵祯。
自那日樊楼一别后,赵祯牵肠挂肚食不知味,却又无计可施。小刘子一连找了数日也毫无音讯,难道就此缘分搁浅抱憾错过吗?正在书桌前思忖着,小刘子从殿外奔进来,喜不自胜,到了皇帝跟前,忙说:“有结果了有结果了!”说完又左右看了看,赵祯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对着左右侍奉的宫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宫人们施了礼便退下了。
“小的找遍东京城几十家有名的铺子,终于在朱雀桥边一家珠宝铺子问到了结果,这玉环绶的主人官家你熟。”小刘子缩了缩脑袋,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官家,开始卖起了关子。
“好你个小刘子,还不快说!”赵祯从书桌前站起,走到小刘子跟前。
“正是枢密院白顺章官人家的四姑娘、白娘娘的四妹妹——白梦之。”说到最后竟低下了头,这官家招惹谁不好,招惹她,白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要知道了那得多伤心。
“会不会弄错了?”赵祯有些意外,毕竟仅仅凭一枚玉环绶就断定还是过于草率了。早听闻这白梦之是个冰山美人,孤高自傲,性子全然不似那日遇见的小四。
“错不了!说来也巧,也在今日,樊楼来了一个小女使拿着凭据说要赎回玉环绶,待她走后,钟离信跟了上去,正是到的白府偏门。”
赵祯蹙起了眉,思忖片刻复又走到书桌前坐下,对小刘子说道:“此事你先别声张。”
小刘子不解,问道:“这是为何,官家身为天子,大可一道诏书直接纳进宫中不就好了。”
赵祯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是得和你师傅多学学。”
待小刘子走后,赵祯依旧坐在桌前,从桌上右手边的一个黛蓝色花鸟锦盒中取出玉环绶,右手端详着看了片刻,复又放回。从桌边取了信笺纸铺好,取了毛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不多时,只听见赵祯朝着门口喊道:“小刘子!”小刘子一听,机灵的从偏殿跑了过来。
“你找个面孔生的可信任之人,把这封信送到白府四姑娘手中。”赵祯将信封好,交给了小刘子。
“官家放心!”小刘子接了信施了礼便去了。完结此事,赵祯方感到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神情怡然拿起了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