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被拆穿却也不怒,趁着月光打量着她。青池形貌并不出挑,一路奔波更显得风尘仆仆,眼神却纯挚坚定。“这你就不懂了,渡棋的奥妙不在于经验,一局一渡,一大渡便是一生。青池姑娘在‘客时’出现于棋阁之前,不论她是否愿意,这一局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如此。”青池目光瞥向零,“我们以零为赌约,如何?倘若能下一局令你满意的棋,就让我带他走?”
“年纪轻轻,胆识倒不小。”少年公子起身。“想凭一局令我满意,寻常的棋谱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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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阁的侧门门洞开,从中走出二位小童,将她引向楼中棋阁。“我家公子可是当世‘渡棋’国手,是幼年成名的不二奇才。不说西国,怕是整个大陆都少有敌手,能与公子对阵,已是极大的福分……”
青池囫囵听着。她虽然痛快地放了话,实际心里并没有底。“渡棋”她略有耳闻,是人世极为流行的一种棋类。这棋形如跳棋,二岸隔一水,渡棋的目标就是渡“河”,先过河者为胜。然而开局却无定式,需要根据棋士的生辰和下棋日期推算而成,所以相传渡棋也有卜算问天之能。
青池在这楼阁中走着,隐约感觉到一阵阴冷潮气,顿时止步。那股冥气来源是前方拐角处屏风上镶着的一块白色石子,心下大惊。
这是一块来自“地下”的石头。
这个认知让她留了心,才发现这棋阁的布置有些不同寻常。她慢慢端详,愈发觉得不是巧合。
道路一转,她看到在执扇而立的公子烛,和半身没在阴影中的零。灯光给公子烛增添了几分亲切。即便她不经世事,也知道大多数贵人自矜身份,不会如此随和地对待自己和零这样的平民。
或许在这个棋痴眼里,只会把人分成能下棋的和无关之人。青池暗想,只不过她并不在乎。
烛公子却注意到了青池对四下的打量,“青池姑娘,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青池环顾一圈道,“我不擅说话,公子勿怪,”这种熟悉的森然氛围,某个念头仿佛幽深穴顶掠过的蝙蝠一般,从她脑海一闪而过。“这棋阁的设置,像是……一种地下河岸。”
公子合扇笑道,“你说的不错。不愧是缘时客人。”他兴致骤起,焕发出别样的热忱来。青池与零对过眼神,确认了这位公子根本是一位棋痴。
“此棋名为‘渡棋’,源自于人由生至死、最终在幽界渡过彼岸的过程。”烛公子开始讲解,“这栋棋阁便是棋局的延伸。原本一套正式的渡棋有许多仪式,今日时间紧迫,来不及演算生辰和开局,便略过罢。”
尽管这样说,青池仍被拖去沐浴洁净了一番,换上一套专为对弈而制的棋服,才获准走进了棋室。
棋室被洒金的屏风分为内外两间。绰约的灯光蒙蒙地透过来,给所有人抹上一层柔和的影。外间是卜算、选定棋谱之处,置有简单的几案和两面由地及顶的珍宝阁,密密匝匝地堆叠着各式精致封装的棋谱。隐隐有不凡的灵气流转。
这阵势令青池暗中心惊。不论灵气或冥气,只要到达一定浓度,许多事物的本质就会发生改变。如此看来,相传渡棋能通神显圣,恐怕并不是夸大。
几位棋童走入棋室,依次点燃了四周立着的十座烛台,然后吹熄了其他灯笼,只留中心的顶灯。余下打头的棋童,欠身向烛公子请示,“不知公子今日,想用什么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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