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斜斜地照过来,在这处僻静的拐角投下婆娑的光斑。
“彷徨者,所问何事?”
白衣司祭的声音并没有恼意,只是仿佛一滩冷水,浸透了她。
这茫然的女孩一个激灵,致歉后答道,“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人,是我童年的玩伴,不知道他现在哪儿。”
她不知道零有没有办法躲过那场骇人的天雷,也不知道他幽暗的道路通往何方。
白衣司祭追问。“此人自何处来?往何处去?”
听到这问题之前,她仿佛是知道答案的,但是这个问题将她的答案驱散了。
她摇头。
白衣司祭继续问道,“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他?”
“大概……只有我。”青池直言,“他和我认识的人都不同,从不在人前出现,或者像个影子……”
青池没了底气。她越描述,零越像一个臆想中的人物。可是她甚至无法肯定,零不是她在孤独生涯中一场偏执的幻觉。
风穿过回廊,在她的海螺挂坠中带起一阵潮声。
但司祭并没有讥讽她怪诞的回答,反而错开一步。“无根之人,莫问无端之事。缘劫未断,自有偿还。”言罢,便也不等她反应,径自离去了。
*
青池下山之后,天色渐渐暗了。
山中灵气充沛,像是暖流一般在她周身流淌。人群这才开始散去,争辩声仍不绝于耳。她摆了摆头,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个困难的任务一并甩开似的。她不愿与烦恼纠缠,只想先寻个好坟休息。
旧坟多荒蔓,新坟多丧鬼,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也不容易。这厢青池在山脚旁的小镇找了大半夜,仍没有十分合意的。她叹了口气,心想退一步吧,干净就行。
眼下坟冢参差,杂草有半人多高,摇曳着点点磷火。
青池俯身,掀开一个宽敞些的木棺,这木棺有些掉漆了,但里面的尸首却还比较新。青池从包裹中拿出些香料药粉,撒了一圈去除异味。再点上烟,贡上一套冥食。
“这位老兄,打扰了,相逢不易,先吃顿好的……吃好了啊,就让我借个地方住一宿吧。放心,我很讲规矩。”
就这样强买强卖一番后,青池礼数周全、一板一眼地跨进了棺材。
幸好她身量瘦小,棺内还有些余地。她贴着棺侧壁躺下,拱手对尸体做了个礼。棺内的尸体侧卧着,正与她面对面,青肿的面目上五官依稀,看起来生前也是个穷苦人。
青池已经很乏了,只想合眼睡去。然而那尸身却被她的生气所激,凝出了一道干瘪的魂魄。人世不比落日林,有充沛的冥气能让鬼族拥有实体。这人新死,魂魄未散,皱缩的口部对着她一开一合,似乎努力要说什么。
青池有些头大,“老兄,还是省省吧。我明早还要赶路,你早晚也要上路的,就不聊了。”
于是她拉过棺盖摆正,合眼沉沉睡去。
*
她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
梦境中仿佛有巨大的怪物,拖着沉重的脚步在追逐。她虽然步伐轻快,但是每当她认为自己已经甩脱了追踪,又能听到那个怪物发出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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