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爽直的年轻人。所有的表情都放在脸上。看着他。让方若婳觉得通透。
他告辞时。方若婳:“二郎、三郎。明日若有希不妨再来坐。我制新鲜的点心给你们尝。”
这样的邀请一定很陌生。不过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爽然答应下来。
他们走后不太久。闵博延来了。
他携了一大叠奏疏。估计路上一直在看。他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十足。有时候方若婳搞不懂他怎么有这么多精力。。就像玩泥巴的宝宝。永远都不会累似的。
宝宝一看见他就扑过去。闵博延甚至来不及躲闪。身上就粘了两只泥爪印。他一点也不介意。蹲下身。搂住宝宝问她在干什么。宝宝扯了他的衣袖。带他去看她的那些“杰作”。全都放在墙根的石头上。
“……这只是兔子吗。真像。宝宝真能干。”
“不是。是张开翅膀的咯咯鸡。”
“哦哦……”
“你总是跟我作对嘛。”
方若婳也忍不住笑了一笑。想想。:“不过。要是还没有决定。也许我真的会。”
“为什么。”
“太劳民伤财了。。出动五十万甲兵。粮草辎重。沿途的供给。修路……光是至尊出巡在外。每日奏疏往来传递。费用都不菲。”
闵博延不以为然。“若婳。怎么你这样家子气起来。出巡耀武。本就是可令夷狄臣服。不光是莲歙克国。还有别的国。。你想一想。若他们臣服。可省将来多少麻烦。可省多少黎民死于战乱。若战乱一起。一样花钱。而且更多。是这样走一趟省钱省力。还是战乱纷起省钱省力。”
“将来的战乱是将来的事。眼前却是那么人。那么钱花在本不必要的事上。。”
“不必要。”闵博延皱皱眉。“我方才已了缘由。你还不必要。”
“是。”方若婳直视他。“既然话到这里。我不想骗你。我觉得不必要。”
闵博延不高兴。但也没生气。他问:“为什么。只因为费钱费力。”
“这理由不够吗。”
他嗤笑。不答。尽在不言郑
方若婳:“博延。每件事都能拿出理由来的。就算强盗杀人都可以有理由。我真觉得那就是我的理由。”
“改我带你去看看大风越的家底……若婳。你理由。我也理由。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堂堂大风越应该像个土财主那样。一个钱一个钱地抠着算着。当年大汉帝国盛方衣冠。才知子之贵。如今我要下人。尤其是夷狄之人都知道。我大风越便如昔年的大汉那样。如有犯者。虽远必诛。”
然而。想想又不甘心。忍不住同他辩:“重才有什么不好。有德有才自然上佳。有德无才却能成什么事。白白浪费俸禄。”
“有德无才不能成事。也不至于败事。有才无德。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若婳噎住。他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闵博延用人重才。是明摆着的。
“用有才之人也没什么不好……”
“哼。市侩。”
方若婳想转换话题。但来不及。晁俊风喝高了。话滔滔不绝:“像方氏那种庶族。也得优厚。皆委以太守。那些人。连才也没樱”
这方若婳倒是不怀疑。不过。优待方氏和用人唯才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方若婳却一点也不明白。只是听来有气。
“厚待旧方皇族而已。”
“那么旧周、旧秋安皇族呢。”
方若婳哑口无言。
“如今至尊后宫。爱幸之人皆为南人。如何不厚待南人。朝中话的都是裴蕴、虞世基之流。北族。哼。北族是不比往昔了。”
方若婳倒不是非向着闵博延。但权臣之中出了几个江南人。至于让他这么泛酸吗。
“也还有牛弘、於嘉赐、上官楣这些北人。”
“嘁。牛弘是一棍子打不出三句话来。於嘉赐只会捋顺毛。上官楣……那是个武夫。能成什么气候。”
他可是真敢。
方若婳望定他。
他眼里有灼灼的光芒。一字一字都得那么有力那么确定。便恍如昔年那个阳光下飞扬的少年。
他是对的。
如果只听他的话。他是对的。方若婳没有被服是因为方若婳知道事情最终的结果。他的运河。因为他想要一条贯穿南北的通路。他要出巡。因为他要威慑下……可是所有这些事情。最终加起来。却是一场灾难。
乳娘们好不容易才从他身上将宝宝“揭”下来。哄着骗着的。去洗手了。
闵博延过来搂住方若婳的腰。吻方若婳的头发。他很喜欢吻方若婳的头发。有一次方若婳问他为什么。他其中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
其实。方若婳并不喜欢像别的宫人那样。用泡满了花瓣的水洗头。难免有花瓣的黏液渗在水里。反而让头发起胶。方若婳喜欢干净的。自然的头发。所以。方若婳不确定闵博延的话是否真实。方若婳只将这理解为爱的表示。
自从搬出宫外。方若婳他们的关系又缓和起来。似乎一切都已成过去。不需要再提起。伤口总会好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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