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之间的有一丝很细的缝儿,那是风来过的地方,虽然它不会像光一样留下痕迹,但师潇羽就像一个身手敏捷的捕风者总能灵敏地捕捉到风若即若离的身影,而它则像一个狡猾又可爱的朋友时不时地出没在她的身边,给她带来别人所听不到的声音。
恍惚之中,师潇羽仿佛听到它又给她捎来了一个声音,那是曼音铃铎的声音。她所有的精神也随之集中了起来。
“夫人,您真的不要我和松音一起去吗?我还,手脚也没松音勤快,夫人不带我去,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松音,她是夫人多年来的贴身侍婢,没了她,这一路上谁伺候您啊?”
丁香断断续续地倾诉着内心的忧伤,眼泪也不禁跟着掉了下来。
这时,师潇羽才恍过神来,看着丁香脸上晶莹的泪珠,她有些不忍心。
“你俩啊,为人细谨,办事妥帖,都是我的好帮手,也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少了你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师潇羽轻轻地宽解着眼前这个泪眼迷离的侍婢,然后又语重心长地道,“不过这次出门,是有要事,不是游山玩水去,也不是探亲访友,人多太招摇,所以你和松音就不必随行了。有南星和绯烟在,你们就放心吧。”
“可是”这些道理,丁香都懂。可是就是忍不住自己的泪水。
虽然她并不清楚九嶷在哪儿,但是从南星的千叮万嘱之中,她知道那个地方很远很远,以致松音和她在准备行李时,都不知道该带多少东西才适合
虽然她并不清楚主饶病情,但是从师潇羽日渐深沉的睡眠和日渐苍白的面色之中,她知道自己的主子病得不轻。这趟远行,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连日来,她和松音都期望着时间能走得慢一点,可是事与愿违,时间就这么无情的从指间匆匆而去,似乎比平时走得还快了许多。
“好啦,那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自己。你不要再担心啦。”师潇羽打断了丁香的“可是”,可丁香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地往下滚落。她怕自己的手冰到丁香,就取了一旁的热毛巾给丁香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夫人,可要言出必行啊。丁香以后每都要向菩萨祈求,保佑夫人平平安安的去,健健康康的回。”丁香话就和她本人一样颇有些孩子气,不过,师潇羽倒从不介怀,也从不以主饶权威强制扼杀这份在世人眼里无足轻重的性。
师潇羽微微颔首,指尖在其鬓间轻轻抚过,指头上带着水杯的少许余温,恰如两年前二人初见时那样亲切而温和。
“我走了之后,你和松音也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着,师潇羽忽然叹了口气,“早知今日,我就不该和那老黄柏老过不去,如今我这一走,也不知他会不会秋后算账来找你们的麻烦。松音,他大概不会拿她怎样,你可要心了。没事别去招惹他,倘若他真的没事找事,你也别怕,去找玉川阁阁主,她一定会帮你的。”
“碧筠公子?”丁香半是惊讶半是困惑。
祁门的人都知道,师潇羽与这位碧筠公子既无仇也无怨,曾经还是有有笑的朋友,可自师潇羽进门,两个人就忽然隔膜了起来。至于其中的缘由,两个人谁也没,外饶法倒是很多,但言人人殊,莫衷一是。
此刻师潇羽忽然提起此人还似乎对其颇为信任,实在是出人意料。
“嗯。”师潇羽点了一下头,没有解释理由,但转而她又皱起了眉头:“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师潇羽笑着摇了两下头,似乎想要否定什么,可眼神里又似乎在期待什么,“我总觉得……她很有可能会和我一起走这一趟。”
“不可能,同行的人不是都已经确定是南星和绯烟了嘛,没有她。您就放心吧。”丁香笑着道。她并不懂师潇羽在期待什么,而师潇羽也不懂丁香让她“放心”什么。
两人相对一笑,不再提这些“不愉快”的人与事。
师潇羽吩咐丁香替自己梳妆更衣,丁香抹了泪水,低低地“喏”了一声,眼睛则往门外瞥了一眼。
她在望松音,因为梳妆更衣这些事往常都是松音负责的,丁香甚少插手,今日松音一早就去翠芝斋买糕点,为的就是在主人醒来之前赶回来。可没想到她们这位夫人今日竟比往常早醒来了一个时辰。
一想到一会儿松音回来后失落的表情,丁香感觉自己此刻就好像是在抢人家饭碗里的一块肥肉。
或许是看出了丁香此刻的迟疑,又或许是想兑现那句“好好照顾自己”的诺言,没等丁香拿起梳子,师潇羽就改变了主意:“我自己来吧。”
丁香讷讷地缩回了手,鼻子却不由得为之一酸。
“对了,我看杜衡读书怪刻苦的,倒是个勤奋的好孩子。祁爷这一走,要好一段日子不能辅导他功课了,不过他是个自律的孩子,定会加倍用功的不过这千金堂里头事务本就繁杂,日后靠他和几个老师傅撑着,想来也是艰难,所以我和祁爷不在的时候,你和松音也时常去看看人家,帮我好好劝劝,别总学他师父没日没夜地钻研医术。差点忘了,松音总要在鸽子汤里面加几味中药,可一直没得机会去讨教人家,下次见着面的时候,你记着提醒她。”
尽管师潇羽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但话一出口,话里的意味就不由自主了。
“是!”丁香似懂非懂地点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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