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这点柴火都难,本就是荒芜之地,现在又是冬日,烧完这一次,只怕明晚就没有柴火了。”
沈烨就跟在骠骑将军后面,也慢慢地坐下,地上冰凉得很,沈烨只觉得这股冷一直冰到心肺里。
宫韫道,
“饥荒自然是非治不可,鄞州的百姓基本都往青州赶过去了,青州的百姓又往长安走,关无忘手中握着大批粮食和银钱,养这些人,应当是不难。”
“就算是不够,也还有宫家和左家将家底拿出来赈灾。”
“还有姚家。”
“也有我们李家一份。”
沈烨沉默片刻,道,
“还有沈家和申家。”
众人有些沉默,宫韫道,
“如今冀州虽不成大气候,但是总归也是被干扰了,现如今,我们自己的军营里也不知还有些什么人,这些兵力,要想多番应付,只怕是不够。”
众人都明白宫韫话中多番应付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防着西青反应过来大周并没有埋人在京城里罢了。
到时西青把剩余兵力全部调出,就现如今他们这点兵力,只怕是远远及不上。
姚远道,
“冀州多山,西青的军队躲躲藏藏,咱们一时甚至都没有找到人。只怕西青是准备拖死这场战。”
拖死这场战,也是在拖死大周,若是能速战速决,他们大可在谈判之前拿到足够多的土地,到时,大周才能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宫韫猛饮了一口酒,还未及他说话,
沈烨便沉声道,
“决不能将大周土地拱手让人。”
姚远看着沈烨的表情,忽然叹道,
“沈烨,原先觉得你是在为申家姑娘拼这条命。”
“如今却觉得你真的像个戍守边关的将领了。”
本有些凝固的气氛一瞬间在玩笑之间轻松了许多。
骠骑将军道,
“说的是,那申家的小子倒是根木头,只不过申家姑娘居然能有这种魅力。”
姚远笑道,
“是姓申的那老东西有这种魅力,他还年轻的时候不也是突然就要娶将门的姑娘,现在,不也还想要申行霈道战场上建功立业吗?”
“哈哈,说得倒是。”
“不过那将门的姑娘是哪家的来着?我记得似乎走得有些早。”
“定王楚家的,前定王的亲妹妹,也是楚冉蘅的姑姑,那时,楚姑娘回娘家的时候,恰巧遇上楚家灭门,就这么的,陪着定王一族下了黄泉。”
骠骑将军语气有些轻浮,宫韫忽然沉下脸,道,
“说话注意一点。”
姚远不语,先定王从前也是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人,平时不说,但是谈到的时候,说心中没有一丝波澜,那绝对是假的。
骠骑将军年轻只怕是根本不懂这些。
沈烨缓和气氛道,
“楚世子也算是惊才人物,不负了楚氏一族培育之恩。九泉下,定王也能瞑目了。”
沈烨提及楚冉蘅时,抬眸看向了宫韫,宫韫只是沉着面色。
沈烨没有对宫韫多加打量便收回了目光。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沉着下来。
在座众人都知,沈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楚世子倒确实算是个年少有为的人物,但突然到边关来,突然就说要只身前往西青京城为他们埋伏。
就是傻子,大抵也看得出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在讨好宫韫,也是在安定大周,更是为了宫长诀。
之前长安之中有关于宫长诀与楚冉蘅的流言,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甚至真的都以为不过是为了造势才放出来的消息。
可眼前看到的,无疑都是真相。
也许这次,也不是楚冉蘅有意要来,或许有可能,是宫长诀担心边关,担心宫韫,告知楚冉蘅,拜托楚冉蘅前来的。
而楚冉蘅竟然也真的愿意以身犯险,这其中的情谊,他们外人又能知道多少?
众人都没有去看宫韫的面色,柴火哔啵哔啵地响。
是自己并肩作战的好友的孩子,并不代表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女婿。至少在岳人心中,父母双亡,孤身一个人,无依无靠这一点,就已经够岳人将此婿否定千万遍。
宫长诀是宫韫的嫡长女,自然是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要让这样的女儿去嫁给一个幼年失沽的人,换作他们,只怕也会心有余悸。
这和这个人是不是名冠长安,是不是惊才艳艳,是不是能力卓然,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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