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崇现在似乎极其厌恶萧逸。是人都一样,曾经有多欣赏,如今便有多讨厌。
风姜他不好说什么,只对萧逸冷声道:“先时看驸马文章,本以为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却不想是本府错了。”
说到恩科的事,风姜便不作声了。心里有鬼的人,瞬时便能觉察到危险。
可萧逸得状元,根本就非他本意。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懂人心,这便是铁崇身为大周第一神断,却不能位极人臣的缘因。他虽年长些,但远不及萧逸对人心,对朝局的算计。
此事若换了一般谋士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分分钟,要你的命。
萧逸自诩为储君谋掌天下,实际不过是一颗棋子。姜家,宁晋,都比他精明许多。
那傻得可爱的萧逸算不上谋士。
至于他风姜。他来这上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害任何人。做什么谋士,他本来是上帝,只不过一朝摔下了云头。
呃……虽然青天,似乎从来只是别人的青天。
风姜眼里虽盯着戏本子装模作样地正襟危坐,心里却是千回百转。宽袍大袖下的双手摩挲着少帝从小佩戴的玉环。
此事又该如何了局呢?
他不想助萧逸,也不想助秦宜贞。
“咣当”一声,门被风吹开,陈旧的木门发出无力而苍凉的响动。时当正午,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门外静静站着一个人。
“风姜?”
“姚大人?”两张惊愕的脸相对。谁也不知道姚峋在屋外站了多久。
风姜想着自己也没什么阴谋,何苦怕你听见。顿时有了底气,朗声说道:“姚大人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怎么是你,我不是说过,陛下是个明君吗?”
燕雀清啼,掩住了老人沙哑的嗓音。风姜是僵尸,听力极好。旧时太傅锋利如刀的话语,顺着清风传来,一字不落地落到耳中。
明明是他的老师,却护着那个人,少帝做错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书连载了三年,直到现在姜和才意识到,他最喜欢的角色是宁缺,但与他最像的却是风姜。
不过世上人太多了,就算把心摔成瓣,也不够分。爱的人可以有很多,但最爱的只有一个。很可惜,他不是任何人的那个他。
每个人来到这世上,与生俱来便是孤独的。
“姚大人老糊涂了吧。”风姜回过神,才发现那人已到了自己跟前。
“你不属于这里。”
风姜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发现姚峋的眼里燃起星火,一点点无限放大,将理智吞噬殆尽,只余下誓死如归的狂热。
“丞相,驸马一事,已有人入宫告了御状。”
“入宫便入宫。”
风姜不知姚峋葫芦里卖什么药,事已至此只能一往无前。毕竟,他还是一个随时可以重操旧业的历史作者。
铡美案,既然是戏,便要有人看,否则岂非全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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