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争吵着入了宫,风姜面无表情地跟在后面,既然猜不到对方下一步的棋,便只能随机应变。人不打无准备的仗,可世事难料,他也不是什么能掐会算的神人。
“姚大人不是已经向皇上请辞了么?”
冠袍履带束得整齐,风烛残年的两朝太傅姚峋最后一次上朝,仍气势不减。众大臣在其积威之下,不由得议论纷纷。
一个反常的开始,一次反常的朝会。
大殿上,一队神秘的黑衣人手执钢刀,风姜目过之处,刚好一十人,不,多了一个,一个女孩儿。
看她的夜行衣上的绣纹,应该是正三品官员。
聪明如宁缺怎么会将那被原主风姜设计,全歼于虞渊,连尸都无人敢收的十骑,那曾令仙乐朝闻风丧胆的暗卫,交给一个小女孩儿统帅。真是有意思。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僵尸,只不过没有自己的意识。
难怪,这姚峋也是巫族长老,他要自己族人的血,帮皇帝铸一把铁血尖刀,那谁也拦不住。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再看看跪了一地的人,风姜便晓得,那曾经权倾天下的姜氏,倒了。
至于墙角那可能称之为人的事物,也已经不足为奇了。
风姜的一腔愤怒逐渐化为恐惧与无奈。最坏最坏的打算,莫不过所有坏的巧合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罢了。其实风姜的处境也还不算太令人束手无策。
“陛下,驸马与萧秦氏一事,还请陛下明鉴。”铁大人的作风一向如此,他认为不论萧逸是谁,都该受罚。
可笑瞎猫本来要摸死耗子,却碰了老虎屁股。这萧逸也真是倒霉。
对于我们这些朝堂政客而言。我们不懂铁青天,而他也不懂我们。
听完众人七嘴舌的禀报后,宁缺似乎早有预料:“你们该庆幸,遇到了一个好脾气的帝王。”。
风姜一言不发。这种无力感深深刺痛了他,从今以后,他要步步为营,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啊——”
呻吟声突然变为高高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风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声音的主人。
大殿上,只有宁缺和姚太傅脸色如常。循声望去,萧逸等人很快发现,殿角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手筋脚筋都被挑断,衣服已然被血浸透,没人有勇气掀开那一层薄薄的布,生怕那可怖的伤痕刺痛自己的眼睛。
沉默中,姚峋苍老的声音徐徐响起:“此人名叫楚歌,是个巫族人。三十年前,他曾有万巫之祖现世的预言。但占卜过后便不知所踪。昨天夜里,他突然出现在了皇宫五凤楼头。”
“他出现时便是如此惨状?”风姜忍不住质问道。
“姜相莫要心急。”姚峋冷冷地说道,“说到这罪魁祸首,只怕姜相与之还有些瓜葛呢?”
“姜相虽姓姜,却并非巫族中人,与国师更是竿子打不着了,姚卿多虑了。”
宁缺这家伙居然会站出来为他说谎,这太阳,打哪出来呀。
“陛下,该叫罪臣姜忠了。”
“陛下。”风姜生平第一次冲御座上的那人称臣,还是为了自己的半个仇家,真是讽刺,“国师已然位及人臣,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容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国师若另有他谋,便不用等到今日了。请容臣进前验看。”
姚峋此次,只为护宁缺,扳倒姜氏。诬姜家残害自己同族,让他们失去倚仗,被万民唾弃。好在那人毕竟是风姜的舅舅,该有的场面还是要有的。
但这个楚歌,无论他是谁,都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准。”
风姜大着胆子进前,俯身端详。半晌后却是把心一凉。他发现那人的衣服上竟有一个用血写成的“姜”字。
看来姜氏之罪,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天命所归……天命所归!”
察觉到风姜的接近,那楚歌毫无征兆地瞪大了眼睛,奋力想要站起,却发现只是徒劳。
“你冷静些。”风姜仍旧一动未动。有些事,如果解释不清,还不知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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