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上刑了。他又是个琴痴,唉。”
张魁等人听罢,皆脸色凝重。
“能治好吗?”六子问道。
“尚且不知。宫中原有一医,擅施针,犯错出宫,现夏州随军。”
张魁一听便明,想来这人便是莲生那日提到的医者。
“我本意送莲生至岭南,安顿后,去请那医者,奈何这刺客就是甩不掉。”苏黎眉头紧锁。
“这刺客都什么来路?为何盯着莲生不放?”张魁追问道。
“呵呵。我不知。”苏黎苦笑一声,“莲生心知肚明,他不说,我不问。莲生既与你们谋事,我便多说一句,站他身边,小心暗箭。”
“这先生如此聪慧,怎么卷入这麻烦事中?”秦二问道。
“身不由已。”苏黎看了看张魁,犹豫了下,后说道。
“莲生既信你们,告知你们也无妨。韩家在开封根基牢固,身不在朝,却从来没跟朝臣断了联系。我叔父秀莲先生本意抽身归隐,奈何去得太早,他又无子,韩家的生意,几百号人全压莲生这个养子身上了。他年龄小,出身也不好,为了让韩家站得稳,他找了一靠山。”
“呵呵。”张魁摇头,“这步走得太险了。”
“是。”苏黎点头,“东家倒了,直接就被牵连了。”
“韩家老小呢?”秦二问。
“韩家没事。莲生把能离京的散到各地去了,不能离京的也过到颜家去了。牵连到的只有他一人。”
“苏官爷,容我多问一句,颜家站的稳吗?真罩得住莲生?”
苏黎拍了拍张魁肩头。
“这个你大可放心,颜家本是江湖人。莲生出了京,甩了这批刺客,避避风头,靠着他韩家的财力,颜家的照顾,在江湖,自会混的风声水起。”
“那先生这次截漕运岂不是在多事?”秦二说道。
“可不是嘛。”苏黎苦笑一声,站起了身。
“知遇是大恩。”苏黎念叨了一句,说罢低头对张魁说道。
“我回去看看,他自天牢出来,就睡得不踏实。”
“好。”
苏黎语气真诚,对张魁说道。
“张魁,他那靠山也是我苏家的恩人,我们苏家迫于形势,明哲保身,我心不甘。还请你此次尽力。”
“苏官爷客气了,我图财,自当尽力。”
“有此言,我便放心了。”
苏黎说罢,施礼离去回了暗室。梁四看着苏黎离去的背影,待了良久,感叹道。
“我愿以为这大府中人,富贵荣华,自比咱们乐呵,看来也非如此。”
“四儿,你个傻子,你才知道啊。”张魁摇头。
“四儿,你忘了彪哥怎么说的?江上自由,马上痛快。这大户人家富贵加身,怎比得咱们兄弟轻快。”
说着秦二转身拿了一壶酒扔给梁四。
“喝两口,赶紧去睡,咱们兄弟就你出腿活。”
“好。”
梁四说完,大口喝了两口,就下舱睡去了。秦二闲扯了几句,也下舱巡逻去了。只剩张魁和六子两人,坐在舵室里,大眼瞪小眼。六子看张魁眼神发空,问道。
“老大,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有个事我一直盘算着,憋了好久,我给你说说,你休传于外人。”
“老大,我嘴巴严实,你放心。”
“咱们兄弟,我也就能给你念叨念叨这些。”张魁咬了咬嘴唇。
“彪哥说得那套江上自由,马上痛快的说辞原来我深信不疑,现在......”张魁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彪哥太嫩了。六子,那崖我上去之后,半天才让你们上来,记得吧。”
“记得。几个兄弟当时没挂住,还掉下去了。我们都不知道缘由。”
“有个漂亮公子在那坐着等着咱们上去。”
六子大惊。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六子,咱们兄弟的命是让算计咱们的人给放过的。放过的原因是他一时兴起。”
张魁苦笑了一下。
“咱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张魁感慨了一句。
“我是真服他,没下水就把咱们一锅端了。”
“老大,事都过了,咱们兄弟都安好。”六子安慰道。
“是。我好久都不想这事了。只是莲生跟我说起他那些算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想起那个漂亮公子。我感觉莲生谋略上应该不输给他。”
“老大你想拉先生入伙?”
“是。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甚好。只是先生未必肯。”
张魁坏笑了一下。
“跟秦哥一样,绑上,绑到认命为止。”
六子干笑了两声。
“六子,但可惜了。这莲生咱们有点不能招惹。”
“确是可惜。韩先生背景有些复杂。”
“嗯。再说吧。”
张魁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抬起,轻拍了一下膝盖。
“六子,赶紧睡。明天你要出气力。我盯着。”
“好。”
六子说罢,就在舵室设的小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入了梦乡。张魁保持着打坐姿势,眼睛时不时动一下,不知在思考什么。
暗室内,苏黎握着熟睡的莲生的手,看着摇曳的灯火,沉思。
天下大,江湖路宽,可何处是莲生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