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惊动他人,随我来。”
两人骑马一前一后来到一片开阔地,天上明月洒下银黄色的光来,照的武芙面庞红润。永帝下马并未言语,而是慢步朝前走去,他在回忆也在思考该怎样开场。突然永帝止住脚步,武芙也随后停下。武芙所见永帝背影,身躯伟岸,但却传来一身哀叹,竟是永帝所叹,随后见其慢慢转过身来。
永帝见其一直未言,便直直地看她,武芙也任他看,表情自出来到现在一直未变过,面无表情。永帝心想,芙不言也好,表情清冷也好,如今见面此生便无憾。
“莫非你是在怪朕没有早些将你派去南方?”永帝目光深邃。
武芙瞥一眼月色,想起国破家难,再望向眼前之人,竟感到一阵痛楚。
“陛下,末将始终心系家国,想当年驻守西疆,虽每每捷报,但始终牵挂南方,牵挂我朝。如今得陛下抬爱,得以前去南方施展抱负,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埋怨。”
“岁月无情,朕犹记先帝在时曾听闻武将军剑法极好,军中无人能及,便有日带我去军中观摩,朕记得你英姿飒爽,身手不凡,剑法更是独领风骚。”
“回陛下,那时末将只是一个顽劣的孩童,不足挂齿。”
“是啊,一晃便又十多年。朕今日可否向将军讨教剑法一二?”
“末将惶恐。”
话音未落,只见永帝挥剑而来。武芙左手击于剑鞘底端,宝剑自鞘内飞出剑柄落于右掌,待右手握紧剑柄,迅速躲开一剑。永帝又来一剑,武芙亦是反挡,所接招数皆以迅速挡回,并未反击。
永帝皱眉道:“论剑术,你远在我之上,何不赐教一二?”
武芙气不喘,声不抖,说道:“我反击便是,请陛下甚防。”
说罢,武芙使力两下便占上位,再配合快速剑法,令永帝连连后退,直至剑眼落至永帝心口一毫米处停下。
“为何不挡?”
“试问,天下几人能挡的了你的剑法?”
“武芙不知陛下何意。”
“你可知我为何叹息?”永帝忽而背过身去,对月而述:“一朝帝位,便系天下苍生,便保江山祖业,若身在盛世,看百姓安居乐业,尚有所慰藉,若身在乱世,兵荒马乱,百姓流离,便是心如刀绞,万念俱灰。你看天上斗转星移,看人间四季交替,看江海汇流,再看古往今来疆域变化,朝代更替,便知天意难违。每思及此,朕便胆战心惊,如坐针毡。”
听闻至此,武芙忙下跪行君臣之礼,说道:“吾皇爱民如子,臣愿誓死追随陛下。”
永帝连忙下腰扶起武芙,望其双目,缓缓说道:“不准说‘死’,朕有一物要交予你,务必藏好,不到战归,万不可离身。”便从衣内摸出一个锦囊,内有天物白玉小瓶。未交予武芙,便有一箭暗中射来,刚好穿过锦囊上红线,携锦囊往远处一树丛飞去,又似有人影闪过,随后听得马蹄声疾驰而去。
暗箭射过,武芙凭声音判断出所来方向,瞬间弹出五颗铜钉,一颗正中偷袭之人。偷袭之人很快就被拿下,并搜出一张字条,纸上“红绳锦囊”四字赫然耸现,永帝思忖片刻便已明了。
事发突然,武芙忙问:“何人竟敢对陛下下手?”
“十有八九是宫中之人,目标是锦囊之物而非朕。”永帝意味深长地望向武芙,说道:“锦囊之物现已遗失,朕派人追回便是,今日与芙比剑,与卿长谈,朕来意已达,便不做停留,待来日武将军凯旋而归,朕必定携百官出皇城接风。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见,这是百年稀世上品琉璃珠一颗,此乃先皇在世时天山老道所赠,朕一直随身携带,此乃一对,另外一颗仍旧在朕身上。其中一颗赠与你,且好好保管,武将军在南方若思乡心切便可视之。”
武芙接过琉璃珠,拔剑斩一缕青丝自珠孔中穿过,辅以细绳系于剑柄尾端。夜露将出,长风袭来,再望永帝之时,恍如旧景重现,只是永帝非故人,故人已去,只当芙心已死,留得躯体只为祖宗家法,救国怜民。便缓缓说道:“陛下所赐圣物,芙定以珍视,陛下忧心家国,芙亦感同身受,日后举剑挥敌之时见此珠便是念我朝,感我朝,矢志不渝。”
侍卫上前禀告:“回陛下,夺锦囊之人已逃,暗袭之人是否绑押回宫再做审问?”
侍卫牵马列成一排随时等候发令,永帝冷冷说道:“押回审问。”便跨马而上,牵缰绳调转马头,众人也上马掉头。却听得武芙自身后喊来:“陛下。”永帝转而含笑望之,久毕便携众人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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