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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川县城,晨曦初露。小城已经在黎明前的黑夜中苏醒过来,街面上已经有了许多早起的人们。
由于昨夜的一场大雨,空气显得格外清新,半壁路上此时已经有许多卖菜的流动摊贩。戴老师一大早就起来了,她正在那里和小贩讨价还价。
昨晚,女儿林思思和她睡到了一起,思思总是在问戴老师一个问题:上官致远真是哥哥啊?
林思思此时已经起床了,她轻轻推开了上官致远的房门,只见上官致远还在呼呼大睡。
由于昨晚有点失眠,上官致远看了一会儿书,后来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而那本《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已经掉落到了地上。上官致远以前只看过不知是八一厂还是北影厂的电影连环画,而小说的原著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林思思这时眼睛落到地板上的那双鞋上,那双鞋真是有些年头了,鞋面被昨天雨水浸泡严重变形后跟已经磨损接近一半了,她于是把鞋拎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林思思把一双八九成新旅游鞋放在上官致远的床前。那双鞋还是那年表哥战晓强来这里玩时,妈妈给买的。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女人如花花似梦,女人如花花似梦。”不知谁家一大早又在播放那首《女人花》。
林思思坐在上官致远的床边端详着这个生命中她注定要叫哥的男人。妈妈曾跟她说,上官致远很可能就是爸爸林克芹所生,只是这一切还是猜测,这一切已无法求证。作为当事人的爸爸林克芹已经不在人世,那个上海女知青更是无从寻找,唯一的线索又随着上官里仁的离世而中断。
林思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上官致远时的情景:那天他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回力牌球鞋,下身是市面上那种很廉价的米白休闲裤,白色的衬衣下摆掖进裤腰内,身材颀长面容清朗,略带忧郁的神情,一看就是那种埋头学习不问窗外事的寒门学子。
成人高考的日子,林思思几乎每天面对上官致远,其实那时她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请人代考有点丢人。但是林思思没想到上官致远更羞涩,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他话很少,但是做题很快,一张历史试卷半个多小时写完了,写作文时洋洋洒洒下笔千言,字迹潇洒而清秀。每次上官致远交卷后,林思思会把他的试卷偷偷的拉过来瞄一眼,一来看一下名字有没写成她的名字,二来也是欣赏一下上官致远那整洁的卷面和潇洒的字迹。
听袁克南老师跟妈妈说,上官致远除了数学略为差点外,其他的科目成绩都非常好。本来,林思思以为上官致远肯定是上了某个大学,不想他居然成了一名军人,更未料他后来的路途是那样的坎坷!
妈妈说,同船过渡前世修,既然几次三番遇到上官致远,冥冥之中是一种缘分是上天的暗示,不如认了这个还有待求证的疑似的哥。其实,林思思觉得有没有血缘关系并不重要,真是哥也好,不是哥也罢,关键是一种感觉:她喜欢叫上官致远哥,喜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似是而非朦朦胧胧欲罢不忍欲说还休的感觉。
上官致远还没醒,不停梦到姜菲,可能是他要去深圳打工了,心里总想着姜菲是不是还在深圳,所以才有了这夜里所梦。
“致远哥,你啥时来的深圳,额(我)好想你!”姜菲一口浓重的陕西腔,脸上挂着泪花,“额(我)去部队找过你了,可没有找到……”
“解放军同志,救救我!”沋河的河滩上,姜菲披头散发跑到上官致远跟前,暗夜中,一群人围了上来,姜菲被掳走了……河滩上一片混乱,石头砸了过来……
“啊!”上官致远惊叫一声,梦魇中脸上是痛苦扭曲的表情。
“哥!哥!”林思思看到上官致远似在做恶梦,于是轻声叫了起来。
“菲菲!菲菲……”上官致远听到有人喊他,是姜菲!
“哥!哥!你醒醒!”林思思摇了摇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醒了过来,朦胧的泪眼中是一张清秀脸盘,这不是姜菲!姜菲从不喊他哥,姜菲一口陕西腔喊他致远哥!
“思思!是你!?”上官致远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林思思,他第一次叫得这么亲昵。
林思思和姜菲身材都一样娇小,只不过姜菲腰身蛮实,林思思身段柔媚,姜菲的脸蛋略显粗糙肤色泛紫,没有林思思这种典型江南女孩水灵白皙。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西北女孩实心眼,执拗而痴情,江南女孩心思缜密善解人意柔情似水。
“哥,你起来吧,饺子已经煮好了。”林思思说。
“你不回避,我怎么起来。”上官致远说,其实是昨晚跑马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林思思出去的时候,戴老师已经回来了。
戴老师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戴茹意。在阳辛子弟学校教书时,人们都说她长得就像六十年代初期一部电影《阿诗玛》中的演员杨丽坤。
而丈夫林克芹也是一表人材,曾在阳辛水库工地指挥部做工程测量。
在那个勒紧裤腰带战天斗地的年月里,阳辛水库工地知识分子都很吃香。当时,上官里仁是会计,钟高才是宣传干事,林克芹搞测量,三个人关系很要好,称为“铁三角”。三个人由于都有文化,平日里喜欢谈诗论文,饮酒作对。
若论水平,钟高才似略高一筹,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平日搞宣传,写了许多积极向上光芒万丈鼓舞人心的好文章,稿子经常在工地的大喇叭上播出来。但讲才气,林克芹却锋芒毕露,僧敲月下门捻断数茎须,经常语出惊人咳唾成珠。
钟高才说,诗文讲语感,你一个搞测量的终究只对数字敏感,专业不对口,即便偶有惊人之句也难登堂入室成大器。林克芹说,你写的都是官样文章,机械而刻板,味同嚼蜡就像八股文。
钟高才喜欢古典诗词,林克芹爱好现代文学。钟高才开口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眼前领袖红太阳,林克芹闭口老子庄子孔子孟子屈子时下民生物力之维艰!
尽管俩人半斤八两难分伯仲,但钟高才的文章还是每天被采用被播出,林克芹还是每天拿着仪器在大坝上勘测丈量忙忙碌碌。
钟高才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就长得天庭饱满地角方圆,面带官相似有龙虎之气,下定决心要发挥自己的写作才能歌颂祖国歌颂党开辟人生新天地。林克芹面容清瘦身材飘逸一副落魄文人模样,立下大志等将来工程竣工了,要用长篇小说这种文学形式演绎阳辛工地建设者可歌可泣无私奉献建设新中国的伟大壮举!
1960年富水大坝合拢;1964年富水大坝工程初步竣工;1966年第一台机组开始发电。当年工地上的“铁三角”也各自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
钟高才当了职工子弟学校的主任,上官里仁进入学校当了语文老师,而“铁三角”的另一角林克芹经常来学校,恋上了上海女知青黄知秋。
黄知秋咋一听这名字,不由让人想起电影《刘三姐》的扮演者黄婉秋。不过上海女知青黄知秋确实漂亮得如仙子下凡尘像洛神临人间,一口吴侬软语捎带字正腔圆普通话,让天生情种的林克芹神魂颠倒晕头转向,花前月下春风几度珠胎暗结生下孩子后,还是万般无奈回了上海城,林克芹失落惆怅之余只能接受现实。
七十年代初,长得如同杨丽坤的戴茹意调入职工子弟学校,主任钟高才对戴茹意百般殷勤万种柔情却未成秦晋之好。据说,戴茹意对当时还在热恋中的林克芹暗生爱慕情有独钟,发誓非林不嫁,否则孤独终老,后来终于梦想成真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婚后的日里,林克芹一心想着写作,只不过他的时运不济,没有实现自己的文学理想就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剩下戴茹意空房独守孤儿寡母度人生。
“上官,来趁热吃了。”戴茹意很热情地招呼上官致远。
上官致远穿上了那双旅游鞋,开始吃了起来。饺子是鸡蛋韭菜陷的,据林思思说,戴老师信佛后一直喜欢吃素。
吃完早餐后,林思思一把拉着上官致远手说:“哥,走我们去房里看书去!”
“我火车票还没有买呢,我想去火车站……再说那些书我一下子也看不完,以后再来不就行了。”对林思思的这种热情,上官致远有点不好意思,他想今年年底就到深圳去,怕春节后的车票不好买。
“哥,我给你看我发表的文章!”林思思认真地说,“没有买票,大不了在我家过年,明年再出去也不迟呀。”
林思思说完就把上官致远拽到了房里,把她平日发表的文章剪报拿了出来,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上官致远看到那都是在《咸安日报》及富川的《半壁山》杂志发表的豆腐块。其中有一篇居然是写上次在九龙寺放生长尾雉的文章,发表在了《咸安日报》散文副刊上。
“哥,这一篇是写你的,但作者是别人,我当时看到就觉得有点像你就剪了下来。”林思思一下挑出了其中一篇文章。
上官致远看到题目《华山脚下记者兵》,一下子想起了1996年《咸安日报》记者去华阴采访过富川籍士兵。那一年,上官致远写了多篇报道发在了《人民军队》上,后来引起了咸安日报记者的注意。没想到,记者真把这件事写成了新闻。
“这篇也是写你的,不过文章是我写的。”林思思指着一篇发在《西塞山报·富川版》上的文章说。
那是一篇《凤凰涅槃——九龙寺放生长尾雉》,上官致远一看标题就来了兴趣,毕竟这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文章的配图就是那天由姚婉珺照的相片;署名是黛玉,想必这是思思的笔名,她还把自己真当成林黛玉了,上官致远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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