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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浓荫,时至小暑。山清水秀的富河村呈现出一派盛夏迷人景色。
村后的山岭上那漫山遍野的油桐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景;山脚一片正在灌浆的稻田长势喜人,许多辛勤劳作的人们正在忙于田间管理;沿河湖地的奈李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河道里的风吹过,果子在向人点头致意。特别是那条如同玉带一样的富水河,它总会给流过的地方平添一些灵动的风景:此时,悠悠白云倒映碧绿的河中,构成一幅绝妙的图画,河边的埠头有洗衣的村姑和不时去舀水做饭的人们,给这自然的美景又增添了一丝灵性。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这可算是富河村美丽风景的写照。或许是零距离的接触产生了审美疲劳的缘故,也或许是生活贫穷和物质匮乏窒息了审美的感觉,生活在富河村的人们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如诗如画的地方,相反许多人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们也开始随着打工潮涌向广东和江浙一带。那年头,人们最向往的地方是深圳,似乎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对生活在乡村的人们来说总是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村里如果谁家有人在深圳打工,那也是一件骄傲的事情,其实最让羡慕的是家人会隔三岔五的收到外面寄来的汇款。那时,在沿海的一个打工妹的收入让内地一般的工作人员都望尘莫及。
可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也有的人出去后流落街头被收容遣送或身无分文后沿途讨饭回来,还有的女孩出去从事色情行业。比如孙家湾的孙有文老先生的小女儿孙映雪自从跟孙中第去了深圳几年后,就很少回来过,村里也没有其他人和映雪在一起。今年的春节,她突然回来了,拖着一个密码箱,浓妆艳抹衣着光鲜婷婷袅袅地走在河对面的渡口的小路上,村里在河埠头洗衣服的一堆女人先是看了半天,没认出是谁,最后是菊子认出了她。旁边有个妇女说,听说她是在外面做鸡哩,怪不得打扮成这副模样。这原先村里人只是猜测,孙映雪一回来,似乎印证了她在外面做三陪的传闻。于是乎村里流言四起,映雪在做三陪哩,存款有多少万哩,这些话让老先生很是颓唐。但村里人出于对老先生的尊重,并没有人当他的面说道什么闲言碎语。
但是,村里还有一件事也让老先生没有面子:那就是赖天阳读完电大后在阳辛街修起了电视,这让起先说赖天阳上的电大原本就是修电视大学的村民很是自鸣得意了一阵:你看,我说这电大是修电视的,可孙老先生非说是当老师的,看来,他老人家说话没有什么见地,可能是老糊涂了。
由于这两件事,孙有文很少没有在村里公开露面了。尽管他是读过经馆,似乎对当今的世事人情有点看不透了。
可是这一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先生早早地坐到了赖支书的杂货铺门口,似乎他又有重大的消息要发布。
“我就说过,赖天阳电大毕业出来是当老师的,这不他今年就要去教书的。”孙有文一看四周已围了一圈人,就慢条斯理地开了腔。
“这是真的吗,不是有人说电大出来是修电视的吗?怎么要去教书了呢?”
“那都是瞎说的,哪有大专生修电视的,这孙有文老先生说的话能有错吗。”
“那他不修电视了,我家的电视坏了,我还说这几天送过河去了。”一个村民说。
“要修得赶紧,我家天阳调令都下来了,马上就是国家老师了。”赖支书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原来,他在暑假四处活动,终于把赖天阳分配的事情给落实了下来。
“赖支书,那恭喜你了,你家出了个教书先生。”村民们恭维着支书。
赖支书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顺手在店里拿出了香烟开始分了起来。自然,他的第一根烟是分给了孙有文老先生。
接着,孙有文告诉大伙儿,孟家庄的孟峰也分配了,和天阳都分到了石牛镇的一个中学。黎小牛则分到了富川县刑警大队。其实孟峰和黎小牛的分配是没有什么悬念的,都是该干么干么去了。
可最后,有个村民说在武汉当“扁担”的老孟头回来了,听说孟峰想去打工,老孟头急得不得了。孟家村的孟峰大学毕业放弃工作要出去打工了!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在富河村和附近的十里八乡传播着。这件事在富河村引起的震动一点都不亚于当年孟岩考上研究生!
大家听说这个消息,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孟家庄的孟峰的确是要出去打工,他和天阳分在一个学校,可能是嫌弃那地方太偏僻了一点。”孙有文在一旁附和道。
“起先不是说孟峰分在县完中的吗,怎么分到乡下来了呢?”一个村民说。
“哼,以为上了个大学就能上天啊,这年头没有啥背景还想留城,那不是白日做梦!”赖支书道。
“说得也是……”大家附和着。
上大学是为了什么,说现实点不就是为了跳农门能端上公家的饭碗吗?放着家里的铁饭碗不端,而非要像那些打工仔打工妹一样背井离乡出去打工,这的确让人难以理解。
最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的还是孟峰父亲,葛父一开始就反对儿子南下打工,他想当老师捧铁饭碗这是他这辈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如今儿子要舍弃这个铁饭碗去打工,他委实是想不通,总之是一百个不同意。几天来葛父寝食难安,很想儿子能回转意。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工作就不要了吗!眼看学校开学了,儿子却还呆在家里,村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读大学出来,不说留在省城,至少应该留在市吧,怎么就分到乡旮旯里去了呢。”
“工作都不要了,要出去打工,大学不是白读了吗。”
“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说不定还会弄得扁担无扎——两头失塌,这孩子将来会后悔的。”孙有文老先生就说。
孙有文老先生的话传到老孟头的耳朵,他更是坐不住了,他打算去学校给孟峰联系工作的事情,但被回家的孟岩的给说服了。已经在读研究生的孟岩说现在观念要改变了,人才的流动是大势所趋。葛父虽没读多少书,但在他的心中研究生儿子说话应该是靠谱的。
孟岩这天回来的时候,刚好经过赖天阳家的杂货铺,孙有文老先生看到了他,孟岩居然主动打招呼,老先生站了起来:“孟岩,你回来了,难得啊,都是研究生了,在过去就是进士了,那可是要放任一方官员的。”
村民们都从老先生的话语里面看出了孟岩的分量,许多人想跟他打招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赖支书则亲自拎了把椅子给孟岩,孟岩对支书说了声,支书你也坐,就坐了下来。赖支书挨着孟岩坐了下来,许多村民见支书和孟岩两人坐在一起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一年,还是大集体的时候,家里吃盐的钱都没有了的老孟头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于是在已经封山育林的后山上偷了几根树,人刚走到后山引水渠的油桐林,就被巡山的赖根正抓住了。赖根正当时民兵连长,年轻气盛,任凭老孟头怎样的告饶,硬是把他给抓到了大队部。先是在大队部批斗,孟岩至今还记得那挂着***巨幅画像的大队部里,父亲在那里蜷着一团。接着是罚款放电影。就在晚上全村人看电影的当儿,葛婶拎了瓶敌敌畏在村里打谷场上就喝了,好在抢救及时,送到镇卫生院洗了胃后总算是保住了命。但从那以后,两家人也就扛上了,十几年老死不相往来,关系直到孟岩考上大学才解冻。现如今,瞧着这当年有着宿怨老孟家的读研究生的儿子和赖支书这样坐在一起,村民们在感叹世事真无常的同时,却也很想听听他们到底谈些什么。但也有些村民觉得他们一个是村里的最高首长,另一个是村里有着最高学历的人,坐在一起也挺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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