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常年为京官可能有所不知,郡治此时已经散衙了,小人若这时去打扰郡守大人,郡守大人定会怪罪小人。”
“我虽为京官,地方的规矩也是知道的,只是看这女子似真有冤情......”
“这......”衙役听了露出为难的表情。
“罢了,既是规矩便也不能随意的破坏。”男子说完,准备离开。
“大人,我方才见您有动恻隐之心,却为何突然不管了。”曲柱不停的在一旁扯着吕毅的衣袖想让他走,他却置之不理,他想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男子叹了口气。“并不是我不愿为你做主,只是我如今赋闲,况且此处是叔父大人主事的地方,我也不便插手。”男子带着一丝失意的惆怅说到。
“若大人不为小女子做主的话,恐怕恶人将会逍遥法外。”吕毅大喊,郡治前路过的行人纷纷看向她。
“何出此言?”
“大人可看到那被锁着的两人?他二人受人指使绑架我毁我清白......幸得村民及时赶到才没让他二人逃走,但若今晚郡治不将他二人收押,我们是看不住他们的。他们二人若是逃走,我的清白便也......我想大人一定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所以恳请大人做主。”
男子沉吟半晌,开口道:“赵班头,我听这女子说的确也是可怜,你今日先将那犯事二人收押,明日我再带着他们来找姑父。”
“如此甚好。”衙役应到,唤人将庞氏二兄弟押入了郡治内。
“想必你二人已经将银子全部给了那赵班头吧?”男子问到。
“是的,我们带了一些干粮吃食不是问题,但眼下身无分文又将要入夜......”
“唉,如今世道,官场如此,即使是微末小吏也是有样学样,唯一苦了的只有平民百姓,罢了,我正要去醉仙楼,你们一起来吧。我给你们开间上房,你们安心住下,明日再随我来郡治。”
酒楼楼梯中央的舞台上,歌姬正演奏着乐器,一旁的舞姬翩翩起舞,男子挑了一间雅间坐下,又点了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菜肴的香气与雅间四周竹子所散发出的清新交汇油而不腻沁人心脾。曲柱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显得有些拘谨,只是那满桌佳肴令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我姓陈,名涵生,还没请教两位。”
“他叫曲柱,曲是曲尽其妙的曲,柱是擎天一柱的柱,”
“我见曲兄身高八尺且身材魁梧壮硕,确也配得上擎天一柱这颗大柱。那姑娘呢?”
吕毅想了想,正色道:“我姓张,名薇丛。”
张薇从?曲柱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不是叫张妞儿吗?
其实,“张薇从”是吕毅给自己取得新名字。因为他一早便觉得“张妞儿”显得太过于俗气,如今既已决定用着这幅躯壳好好的活下去,自然要取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
“见姑娘农户打扮,不想名字竟如此诗意,可有出处?”
“大人见笑了,民女与夫君确是普通农户,只是民女爱好诗词所以多读了两首,这“微丛”是出自南朝诗人谢眺的咏蔷薇诗的末两句——参差不俱曜,谁肯盻薇丛。”
曲柱目瞪口呆的看着吕毅,他从来不知道张妞儿还懂得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微末如尘,杂乱不扬,如此这般确实也无人赏识。”陈涵生听了,不禁联想到自身现状,空有一身抱负却无法施展,在那最重门第的朝廷里,自己的思想处处遭到打压,都说他同为世家子弟何必自觉坟墓。他又何尝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他始终认为民为天下本,世家大族虽也能左右皇朝政权的兴衰,但追本溯源民心所向才是载舟之水。
吕毅读过不少古文诗词看过许多仕途坎坷人生失意的诗人故事,他一眼便看出了陈涵生的心思。便思索着安慰道:“大人,点点蔷薇虽微不足道,万紫千红下不过沧海一粟,但微丛用这二字自命,并非自暴自弃。而是心有孤芳,倘若实在无人赏识便独自观赏。何况大人堂堂男儿不比微丛一介女流,当明白纵有千般坎坷万里荆棘也还是会有乘风破浪的那一天。”
陈涵生不可思议的看着吕毅,一开始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农妇,听到她念出“参差不俱曜,谁肯盻薇丛”时也不过觉得她懂得诗词,如今听她这一席话竟心生敬佩。“想不到姑娘如此博学深思,是涵生妄自菲薄了,姑娘教训的的是。只是姑娘,你方才所念的诗确是好诗,只是这南朝是哪朝?诗人谢眺又是何人?”
被陈涵生这样一问,吕毅自己也生出了疑惑,他一直在想,这奉朝在他记忆里确实不存在,为此他也在脑海里数过“夏商周秦汉春秋战国唐宋元明清”却都没有想起中国古代有“奉”这个朝代。难道这是一个被洪荒历史所淹没的朝代?因为转瞬即逝所以才没留下丝毫的痕迹?
“姑娘为何发愣?”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大人可知我朝之前是什么朝代?”
“煜朝,一千一百年前煜朝政治腐败,民不聊生,我朝高祖顺应天时而举兵,尔后建国于酆都,定国号为奉,取自奉承天命之意。”
一千一百年?想不到奉朝竟然有这么长的历史,就算是八百年天下的周朝也比奉少了三百来年。看来自己这不是穿越而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大人,这南朝和谢眺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传说而已,不必当真。”
“能写出如此诗句,此人此朝必是存在的,不过被张冠李戴了而已。”
“大人以诗文断朝代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但却也新奇有趣得很。”
......
谈笑间,歌舞已停,酒杯渐空。
“想不到今日会与姑娘一见如故。”
陈涵生醉意微醺,趴在桌上,举着酒杯的手有些抖动。
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书童走上前来,“我家老爷醉了,两位的上房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麻烦照顾好你家主人。他今晚喝的似乎有些多。”事实上吕毅喝的也不少,但他却没有半分醉意,看来这张妞儿的酒量真不是一般的好。
回到房里吕毅发现曲柱从刚刚就一直埋着头吃饭不说话。
“刚刚是不是忽略你了?”
“不是这样的。”
“那是?”
“妞儿不可能懂这么多。”曲柱抬起头看着吕毅。“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妞儿。”
“这——这怎么可能。我是货真价实的妞儿。”吕毅有些心虚的争辩到。“我其实都在偷偷读书,你不知道而已,名字的话也只是觉得自己取得好听一些。”
“是吗?”曲柱怀疑的看着吕毅,双手交叉在胸口,浓密的眉毛皱成一团,一脸认真的样子,吕毅看了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可爱,还有哦,大傻瓜吃醋了。”
“什么吃醋,什么可爱,我很认真。”曲柱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吕毅只觉得眼前的傻瓜蛋更加可爱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认真啦,那我也很认真啊。”
“那好吧。”曲柱泄了口气,“那我们今晚是不是可以——”
吕毅一时没反应过来曲柱想要干嘛。“可以什么?”
曲柱听了有些孩子脾气似的抱起被子。“快睡吧,我今晚睡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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