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酒凉了,奴婢为您再暖暖?”
顾启珏摇了摇头,摆摆手说道:“无妨,你退下吧。”
冷酒自是有冷酒的滋味。
疯了,一个个都疯了。这长安城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脚步将要迈到哪里。
而他顾启珏却清清楚楚地知晓。
此刻的辛戡仍是跪在宣室殿里,俯首等着崔筠卿的回答。
崔筠卿终究还是答道:“本宫可攀扯不起梁王的记挂,梁王这番说辞,可是想着本宫不过一介妇人,终归会心软些?”
“娘娘原是……这样想的?”
“不是这样想,本宫如今还有命坐在这宣室殿吗?本宫在这宣室殿力挽了多少狂澜,冷眼瞧了多少尔虞我诈?”
崔筠卿也不忍心,但还是将话说出了口。有些人,还是要有距离的才好。
辛戡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崔筠卿,说道:“娘娘,臣未曾欺您瞒您。臣,拳拳赤子心。”
崔筠卿却垂下眼睑,拿纤纤玉指挼着海棠花瓣,不说一句话。
果然是如此。辛戡自己还未进宫便知道这是一个疏而不漏的局,是自己亲兄弟为自己设下的局。
他是故意没有提及自己在长安常驻不妥的只言片语,只是任由他在长安一住便是几个月。
以至于此时落下了话柄。
“臣年少时爱慕娘娘,”辛戡说道,“且不提娘娘为何不选择臣,单凭娘娘与臣相识多年,还不知臣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崔筠卿冷笑,明明是再道貌岸然不过的梁王,如今为何要装得如此冰清玉洁?
以爱为名,谁不会打着情爱的噱头去做些腌臜的事?
可能,辛戡他自己,忘记了许多事。忘记了,曾经那个疯癫的自己。
卢氏与辛戡谈话之后辛戡确实妥协了,迎娶了顾氏做王后。
卢氏与他交谈之前呢?他口口声声说是爱,可是最后不是要用玷污自己的清白来作为制胜的关键?
好在,他未能如愿。而自己,也顺顺当当地嫁作东宫妃。
“梁王,本宫其实有时候挺瞧不明白你的。明明口口声声说着情爱,然而自己在背后又把它亵渎得一无是处,还要假装欺骗自己爱得如何撕心裂肺。梁王,你至于吗?”
崔筠卿声音清冷,一字一句地陈述道。
“不,不是的……人人都可以怨我恨我,但是筠卿,你不可以的……你不可以恨我。”
“这偶人可以不是你做的,但是,时隔这么多年,本宫再回头来问问你,当年迷香之事,可是你做的?”
辛戡的记忆里似乎有了一些模糊的印象,西域迷香,崔筠卿。
他已经忘却这些事很久了,把他放在内心的深处。别人不提,他也不思量。
后来一年又一年的时光过去,他心中只有那纯白无瑕的年少情愫,那最柔情的记忆。
崔筠卿叹了一口气,她是最了解辛戡不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一枕黄粱之中不可自拔。
有些事,还是要提点提点他比较好。
“若你真的像你自己想的那样爱本宫,当初就不会想着用这种让本宫身败名裂的方法来得到本宫。”
“你先遇着本宫是不假,可是本宫问问你,你究竟是为何一定要求娶本宫?”
“彼时的卢皇后教养你、抚育你,你与陛下是一样的待遇。但是想必梁王心中也有计较,毕竟是不一样的生母所出的儿子,哪能真的是一般待遇呢?”
“你面上与陛下兄友弟恭,哄骗得连自己心中都相信了,帝王家,终究还是有真正的兄弟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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