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次,我说了很多遍,他乡非故乡。王庭虽好,但我想回长安,因为我是绥国的将军。”
平日里戎马倥偬不可一世的大将军顾锦川,此刻眼中竟有泪花。月是故乡明。
休靡手中的剑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她没有看顾锦川,只是低头看着那把沾染了顾锦川的血的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得以沾染上他的温度。
“你走吧。”休靡仍是没有抬头,“但是请你记住,下一次相见,我不会再混淆我们之间的立场。下一次相见,我们只能是敌人。”
“休靡,”顾锦川捂着胸口温热的创伤,“大绥和胡人,当真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吗?”
“不能。”
休靡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了这个问题,答完便掉头疾驰回王庭,一骑红尘不留半点留恋。
与绥国握手言和,从前是乌雅不会同意,以后,休靡依旧不会同意。泾渭分明,她嗤笑自己早该明白了的。
“你没事吧。”萧望尘扯下自己的衣裳,替顾锦川做了包扎。
顾锦川勉强地笑,说道:“战场上才是刀剑无眼,休靡她只是花拳绣腿,不碍事的。”
明明再刺入一点就会伤及心脉,为何要回答得这么轻描淡写。
萧望尘见顾锦川脸色不是很好,只能同他打趣:“得亏那疯婆娘看上的不是我,我可不想还没上战场就受了伤。”
“那这是要怪月老胡乱牵了姻缘吗?”顾锦川问道,“那回去便让父亲给你娶个悍妇做妻子好了。”
“只要能回长安,娶个悍妇也无妨。”
“那走吧,阔别了,绥国。”
冉猊香刚刚回到顾府,见顾锦书还在绣着那幅《万艳待归图》,才想到,按道理萧望尘他们也该有消息了,毕竟这是颜知洲所做的退让。
颜知洲从帕子中捻出一颗莲子,问冉猊香道:“看上去无辜而无害,对吧?”
冉猊香没有回答。
“我就是给了乌雅一把这样的莲子,所以我可以断言,他时日无多。”
“有毒?”冉猊香问道。
颜知洲点点头,说:“只是用沾染了一指头沉水碎屑的清水浸泡了几日。莲子还能不能生根我不确定,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接触它久了的人,药石罔效。”
“这是你留的后路?”
“对啊,”颜知洲眼中有一瞬间的悲凉,但转瞬即逝,“若他们逃不出来,等到乌雅死了,漠北一乱,一切易如反掌。”
“所以,你放心。”颜知洲继续说道,“只是若药效太快,我们可能就等不到辛戡拿出杜虎符的那天。”
若是一指头的沉水,药效已经很足了。但是,萧望尘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正思及此,虞缨一反常态地跑了进来,发髻都松散了。
“郡主,大将军他们有消息了!”
顾锦书蓦地站起来,激动地叫道:“真的吗,他们回来了?”
“消息准确无误,二位将军已经入了玉门关,不日便可回京。”
“猊香,你听到了吗,万艳待归,他们要回来了!”
一副万艳待归,尽显花之风骨,只待英雄回朝。
冉猊香点点头,说道:“婢子和郡主一样,已经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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