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于东升起,太辰皇帝的大帐就在东面,往来的婢子侍童脚步细碎但平稳,手上端的器具都举过头顶,表示对当朝天子的尊敬。
胡勒王的帐子在西边,着兽皮衣装的奴隶佝偻着身躯在各个帐间穿行,奴隶身份低微,进不去帐子,他们把茶水吃食端到帐门口,递给狼骑后就要毕恭毕敬地离开。
北面是阿律呼格勒的帐篷,年轻的贵族在帐子前饮酒作乐,倒是格外的祥和一片,只偶尔有几个婢子前来端茶倒水,擦汗扇风。
女人们都住在南行宫的南面——
——这里才是南行宫的主殿所在。
跨马立刀的男人总爱打笑女人弱不禁风,更爱建造密不透风的墙壁,修砌挡住每一滴雨水的屋顶,把最华贵的地毯和最温暖的火炉都放在里面。让他们的妻女能在温暖的室内成长并且发胖。
围猎在秋季,今年日子选在了太辰皇帝生辰的月份,万国来朝的大场面史书唱本写过很多,但若是哪位书生秀才来南行宫看一眼,他必当感叹这盛大的场面。
浩浩荡荡的军队退开百里,将南行宫及其周边围在中心,各样装服的人穿梭在行宫中嬉笑打闹。王庭的帐营前除了他们本国的将士戍守,靖和王朝身披着荆棘困月图腾铠甲的金吾卫也在帐前巡逻。
陆麟臣站在霄门的城墙墙头,看着天际尽头与地面相接的地方,无数红到滴血的旗帜在那里飞扬,远远看去,虽只有指甲盖大小,但却足以动人心魄。
“在看什么?”宁还卿从城楼里走出来。
陆麟臣双手交叠躬身拜了下去:“老师。”
宁还卿走到他的身侧,顺着他刚刚看的方向望过去,陆麟臣直起身。
十八岁的少年副将已经长到了跟宁还卿一样的个头,单薄的身躯撑起这一身荣光无限的铠甲,散发出一种英雄初成的气概。
“老师来找学生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陆麟臣问道。
宁还卿负手看着天际,摇了摇头:“我本以为醒公子跟你在一处,我是来寻他的,他今日的课业又是错漏百出。”
陆麟臣忍住了面上的笑意,不由自主握紧了腰间的刀柄:“这个学生真的不知道了,今日该我值守霄门,我早晨就来了,还没下城楼过。”
“太子的功课呢?”陆麟臣计上心头,“太子的老师可检查了,不如先看太子的?”
宁还卿又好笑又好气地看了一眼陆麟臣:“你们什么时候才会不把太子推出来挡刀?”
陆麟臣有模有样地又一拜:“宁辅国教训得是,学生知错了,学生谨记。”
“他逃避功课可以,”宁还卿严肃地说,“近日陛下心情不佳,让他一定记得不要私下见泊川来的任何人,要是有好事的人禀告了陛下,我也没法为他开脱。”
“陛下他……”陆麟臣欲言又止。
“我今日去军队外围放马,”宁还卿说,“周遭的山林里蹲踞了不少想一睹镜尊位真容的虔诚之人。”
陆麟臣低下头,不置可否也没发表任何评价,就像是听见了宁还卿跟他讲述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平常。
宁还卿看着他的头顶,目光沉了下去:“醒公子不在这里,我先回去了,晚上叫他来我帐子里一趟。”
说完他真的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等脚步声渐渐难以听闻之后,陆麟臣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城楼下,发现宁还卿真的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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