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二十四年
浩浩荡荡的行伍抵达南行宫。以往的南行宫围猎只是皇家的表演,但这次,成为了全天下的朝圣。
远在西南朔州的信徒,虽然隔着横断的天险和高不可攀的山脉,他们都追随着天子圣驾,赶赴到南行宫的外围。冀州的茫茫戈壁和青州的太古森林,这样吃人的魔域,也成了朝圣路上的考验,而不是曾经人人敬而远之的死路。
缘只为星算一脉正真的掌派人,会在围猎当天出现在那个南行宫外围并不能看见的高台上。
数十只海东青从靖和王朝的皇城出发,振翅飞向更为广袤遥远的土地,每一只停下来,就有一位德望非常的老人接过信卷,当他们看清信卷上的文字后,浑浊的眼泪从他们皱纹密布的脸上滑落,他们笑了起来,像是看见了点燃四荒的火种。
由他们带头,无数人加入了这场举世罕见的朝圣,信徒们的脚印走过了数千万年无人涉足的蛮荒之地,他们只为了能赶上镜尊位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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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还卿骑在马背上看着浅滩里倒映着的残阳,这匹纯黑色的良驹四足踏在不足没过蹄子的河水里,它低头啃着河边的青草,长尾时不时扫动一下。
它很惬意很放松,但只要它的主人收紧缰绳,它就会一往无前地朝着主人所示的方向奔去,追风逐箭,势不可挡。
“陛下还是没见您?”宁还卿问身边的人。
他身边的人一袭绛色的长袍,腰上一根赤金色的带子,别着一枚通体透绿的玉佩。玉佩镂空雕花,天然的纹路和精湛的雕工互相完善,成就了这件举世无双的至珍之宝。
“没有。”少年恭敬地回答,“学生谨遵老师的教诲,从未在父帝面前提及容家家主的相关事宜,但……”
少年的话没说完,剩下的内容宁还卿不用听也知道是些什么了。
“承明。”宁还卿唤了他的小字。
少年又惊又喜,连忙在马上对着自己的老师行礼:“自本王继太子之位承亲王之爵以来,再不能听见老师唤本王一声承明,实在是遗憾。”
宁还卿看着他的头顶,笑了笑,随即收起了笑意回礼:“是臣僭越,太子恕罪。”
李璟双手托着宁还卿行礼的手,扶直了他:“老师有话可以直言,你我先是师徒,再是君臣。”
“殿下,”宁还卿直起身,偏头看着不远处的南行宫,“您认为,治国者,何以为重?”
“民心。”李璟想也不想就回答,“得民心,天下尽收囊中,失民心,身居高位也不过累卵之势。”
宁还卿没有对他的话做出评价,李璟跟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南行宫。威严的皇家建筑像只巨兽一般盘踞在那片平地的中央,四周的山峦拔地而起将它环抱其中。
“您是指……?”李璟欲言又止。
宁还卿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天机,不可妄议。”
李璟愣了片刻,反应了过来,双手交叠在胸前,对着宁还卿弯下腰:“老师教导之恩,学生不敢忘记,来日家国大任尽在我一人之肩时,还望老师能为我指出治国明路。学生定然给出十二万分的信任和一切能够交予老师的权力。”
宁还卿夹了下马腹,黑马抬起头,朝着浅滩里的残阳走过去:“臣记下了。”
“太子只需记得,这天下能称为你的敌人的人,只有想动摇你身上所承载民心之人。”宁还卿说,“什么都可以不争,唯独民心除外。”
“可镜尊位她……”太子抖了抖手里的缰绳,跟着宁还卿,“星算一脉从未涉及政事,将容家放在国政对立面,前朝更是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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