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射获首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献御前,自然引起了一阵阵“太子纯孝”、“太子英武绝类陛下”之类的赞誉。萧景琰亲自操刀割了两条鹿腿,一条奉于太后,一条着人送去给皇后,剩下的部分就和侍奉御前的臣子们烤了分食,顺手赐下一堆猎物,让太子和小伙伴们自行开宴。
平时这些金尊玉贵的小公子们也亲手烤过肉--所谓亲手烤,就是厨房洗剥干净,腌好调料,切成一串一串一片一片送上来,生好炭火,孩子们自己拿铁串串了烤。就这样,能有一半能吃已经是万幸。
然而这番是他们头一次秋猎,虽然大部分人没来得及打着什么,可获得陛下的亲自赏赐也是头一次--什么,以前?以前都是赐给他们父兄的好么!一群兴奋过度的孩子围着太子七嘴八舌,险些把天都要吵翻了过来,目的只有一个:自己剥皮,自己切,自己烤!
东宫内侍劝阻不得,哭丧着脸飞报天子无果,只好捏着鼻子袖手旁观--陛下只让他们备些好克化的饭菜,另饬太医院做好准备,就听之任之。倒是还多提了林家小世子一句,严令内侍们看好这孩子,不许让他吃坏肚子。
一群孩子气势如虹地占了一片水边的空地,开始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准备柴炭的带了腰刀去周边林子里砍树枝,个别人还从周边守军那里拗了斧子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打算伐倒一棵树一了百了。上灶的排开油盐酱醋一样样混合,时不时亲尝一口,而后五官纠在一起。而负责洗剥的那一组……
纪王王孙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叫花鸡的烧法,正在努力挖泥,一边挖一边往山鸡羽毛上抹。柳知华和堂弟柳知昭念着“珍惜物力‘’,翻来覆去研究从哪里下手好把兔子皮剥得完整,旁边大理寺卿的孙儿叶成栋嘀嘀咕咕地提供大理寺怪谈里的剥皮方法,听得他们一会儿哆嗦一下。忠肃侯世子廖堂永和齐国公家的嫡孙齐怀远做事最是大开大阖,他们选中的那只狍子,这会儿已经被卸下了两条腿。
萧明岳和林沐同在这一组里。别人对付兔子野鸡,他俩选了最大的一只梅花鹿,吭哧吭哧合力拖到水边。这头鹿也不知是谁射的,皮毛完整,只有眼窝里深深一个黑洞,红白诸物汩汩流淌,显是一箭透眼,深扎入脑。两个孩子对射手的箭法啧啧赞叹了一番,把梅花鹿开膛取出内脏,拖到水里涮了涮,接着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么完整的鹿皮,最好整张剥下来吧?”
“我也这么觉得。”
“怎么剥?”
“师父以前说过,剥皮很简单的,切开一条缝,然后一边撕一边稍微割一下就好……‘’
‘’从哪里撕?‘’
“不知道……反正膛都开了我试试看啊……”
然而肚子那块儿原本就薄,他们开膛的时候手法又不对,皮肉在水里浸过之后蜷曲卷缩,要分开竟是千难万难。两个孩子头碰着头研究了半天,林沐试探着道:“要不……我拽里面,你拽外面,一起撕撕看?”
主意倒是可行。但是拽里面的话手得伸到腹腔里,血丝糊啦的,萧明岳想想就提出异议:“我来拽里面啦。”
“哎呀没事儿!你这边拽不开不还得换一边儿?”
想想也是。两个孩子隔着梅花鹿的肚腹摸索起来,各自寻找好发力的地方,然后--
“你抓住我的手了啦!”
“你抓的也是我的……”
好容易抓稳捏住,林沐抠着鹿肉,萧明岳揪着鹿毛相互点了点头,喊声“一、二、三”,同时发力向后一倒。只听哎呀两声,林沐几乎滚到了石头下面,萧明岳握着几根拔断的鹿毛仰面朝天躺着,呆呆发愣。
“好像这主意不太行……”
“要不然这样吧。‘’萧明岳纠着眉头想了想,拔出随身小刀,试着斜斜刺入,往上一挑,见不成,又刺得深了些。如是者三,居然真的给他挑起一小块鹿皮来。
“小沐小沐,赶紧的,拿刀来割!”
“别啊,我来撕,你来割吧,别割到你手!”
“那不成,这次是我想出来的法子!你快点啊,不会连刀都不敢拿吧?”
“好……”
“……哎呀!割断了!”
“没事,我们重来……”
两个孩子又扯又撕、又挖又撬,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过是对着一片坑坑洼洼的鹿皮发愣。林沐突发奇想:“要不然我们烤鹿腿好了?好像大人都是一条腿一条腿烤的……”比如陛下……
“那也好……”一条腿总比一只鹿好收拾吧?萧明岳再次干劲十足地爬了起来:“看我的!”他父皇刚才左手握着鹿腿,右手挥刀,只一刀就把鹿腿割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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