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井下,暂时算是安全了,张雪年也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巾。
“你!你!我见过你!”王二太岁一脸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就在茶馆,这个饥饿的少年曾经说过一段时间什么“相声,”挣了不少银子,惹得本地艺人很是不快,花银子请自己将他驱逐出了天津卫。
“现在才想起来,枉小爷当初心情好,还给你多说了一段《我要当富绅。”张雪年一巴掌拍在了王二太岁的脑门上。
“就凭你这一嘴本事,不至于混这口饭吃。”王二太岁摇头一脸可惜道。入了脚行,杀过人,这一辈子,就难有回头路了。
“行了,你先歇着,我先准备准备。”对于过去,张雪年不愿意说太多,而是开始积极准备手术,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王二太岁则低着头盯着少年发呆。
观察张雪年越久,王二太岁越感觉他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谜团。
从他组织策划抢夺朝廷漕粮这件事情来看,张雪年像极了狡猾而凶悍的小狐狸,但从他眼下为自己准备手术的情形来看,又像是擅长精雕玉琢的细腻器具大师。
还有他是否真的跟传说中的一样,能呼风唤雨呢?
王二太岁一直盯着张雪年看,而麻赖子等一群娃娃则死死的盯着王二太岁,那个在王二太岁看来,丑陋至极的小孩子麻赖子,手里还拿着把牛耳尖刀,神情警惕,似乎自己一旦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便要捅自己一刀一样。
准备许久之后,张雪年才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莫要小瞧这一台手术,他跟行军打仗差不多。”
躺在简易床上的王二太岁仰着头,好奇问道:“怎么说?”
“你看,行军打仗要知道自己战略目的是什么,往前倒推就要知道自己需要多少兵马、施展何等战术,再倒推便是兵马的行进和战术需要准备的粮草和军备。朝堂的大人们把这个叫做庙算。”
“那治病救人呢?”王二太岁往前凑了凑身子,对于这个答案,他很感兴趣。
“拿给你治这双胳膊来说,我的目标是治好你这一双胳膊不让他们截肢,所以我就要想该怎么给你手术,如何出除弹丸,又要祛除多少坏死的血肉,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完美的框架和对时辰的把握,最后我便知道我该准备多少清水、使用什么样的工具,准备多少药草,两件事情是不是极其类似?所以人们常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王二太岁愣了片刻,很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张雪年说的话,在帮会打拼多年的他从未想过这个时间会有这么多道理,最后憨憨的笑了笑,“没想到你懂得挺多的。”
“你没想到的,还有很多!”对于此事,张雪年颇有几分自得,这毕竟是属于穿越者独特的优势。
“那你没想过去京城看看吗?一个小小的脚夫帮派容不下这样的人物的。我听说在北京,可以花钱去国子监读书,在那里读过书就可以做官了。”王二太岁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角色,甚至已经开始从朋友的角度,给张雪年出谋划策。
“不急不急,我还有一帮兄弟需要照看。”听到读书二字,张雪年的脸上表现出了一丝向往,亦或是一个做过生意的人,对于官府的向往。
“行了,咱要开始了。”张雪年点燃了三支火烛,让枯井里更加亮堂了几分。
王二太岁忽然说道:“先不急,我有个问题。”
“你说。”张雪年并没有什么不耐烦,而是若无其事的擦拭着手里的刀子。
“为什么救我?”王二太岁的表情很是凝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即便是眼前这个少年治好了自己的伤,自己也会继续与他为敌。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花时间救自己的对手。
“这事儿以后再说。”他的笑容讳莫如深。
张雪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包膏饼,又顺手在地上捡起一小节竹子,做了个简易的大烟杆递了过去。
“你我本应该是生死之敌不是吗?”王二太岁接过烟杆,神态疑惑,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了,“这是烟草吗?”
大明已经有了烟草,而在未来,甚至会掀起一场禁烟运动,因为紫禁城的主人,感觉不论是抽烟,还是吃烟,都和燕同音,有伤国体。
“不,这是鸦片,又叫福禄膏,你吸食几口。”张雪给他按实了鸦片,用拉住点燃了。
张雪年为了抢劫漕粮,曾经进行了长时间的调查踩点,这一包鸦片,便是他无意间顺来的。但具体这鸦片是给京师的那个富贵人物,张雪年也不清楚。
“这他娘是什么东西。”说着便要扔掉手里的烟杆。
张雪年开始用晾凉了的水给他清洗创伤。索性这把短铳的威力一般,不然他的胳膊肯定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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