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带阵雨,上海的秋天,走丢了太阳,乌蓝的天阴沉了大半月,不开太阳,宿舍的床褥也总是若有若无地透着丝丝潮湿的感觉,晚上睡着潮乎乎的被,早上顶着阴沉沉的天。
我多么想见见温暖、除湿……的太阳啊……
夜夜有雨,清晨的凉风里夹杂着夜里雨水的水汽,打在脸上、胳膊上,丝丝沁人的冰凉,催着我赶紧买完包子加快脚步奔进医院的大门。
在我家的小城市街头,我甚至能拎着一袋早餐摊子上的杂粮煎饼,一边走,一边大口嚼着饼,一边吃,一边掉煎饼里的脆皮,很是邋里邋遢没有形象,碰到清扫街道马路的环卫大爷大妈,对他们抱歉地笑笑,环卫大爷扫走我掉得煎饼渣子,让我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说着好的,可下次还是会掉。
因为总是厚着脸皮,觉得法不责众,像我这样,早晨匆匆在赶着上班的路上,跑步解决早餐的年轻人似乎是一种小城市的街头常态,扫地环卫的大爷也都是跟我们住在一个小区里的大爷,扫完地就回家,寻三两老友在小区楼下的树荫里下象棋。
城市太小,熟人太多。
早上卖包子的阿姨可能和你老妈是聊得来的朋友,街里街坊的裁缝店也是你从小的邻居,看门的保安大叔也是你爸爸退休以前的同事,路边摆摊子卖各种小玩意儿的老头就是那群楼下树荫里下棋的大爷。
但是,上海就不一样了。
城市太大,生人太多。
道路街头总是很干净,路人行色匆匆,都有自己所奔往的方向,固着得像一个不够智能的机器人,手里拎着早餐,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边走边吃。
我之前会在路上偷吃一个茶叶蛋,含在嘴里,在电梯里面偷偷地嚼,即便是这样,仍旧是会给我一种局促不安的羞涩感,因为没有人会像我这样吃东西,久而久之,我也就养成和她们一样的习惯,拎着早餐,一路拎着,到了科室里面换了衣服再吃。
于是乎,入秋后,我就没吃过热乎的早饭。
那天早上,早上起迟了,室友们都以为我是要值夜班,早上走的时候也就没有喊醒我,等我发现她们都走了的时候,我定睛一看时间:06:52,我的老天,我是一个要在七点十五之前晨间交班的人啊。
一激灵从床上立马滚下来,疯狂地拾上我的洗脸盆和刷牙缸,撒丫子往楼上洗漱间跑,十分钟洗漱完毕,回宿舍脱了睡衣套上出门的衣服就夺门而出,即便是我跑得再快,我出宿舍胡同口的时候,已经07:08了,我还要进医院等电梯上去,到科室还要换衣服,至少三分钟时间换衣服,我一咬牙,算了,早上不吃了,路过早餐店,匆匆往医院跑。
刚进电梯,挤着挤着,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狗屎运气,我进电梯时是站在电梯门口,进来的人一点一点把我挤到了电梯的角落,我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我身后的人的脚。
“不好意思。”我忙道歉道。
后面的男生笑了一声,“没事。”他说。
我这才回头看,原来是好久未见过面的杨睿,他直直地盯着我,我扭回头去,静静地等着电梯到中医外科的楼层,人一层一层下去了一些,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你怎么也这么晚啊?”他站在我身后问道。
是在问我吗?估计是。
我回头看他一眼,确定他在跟我说话后,“起迟了呗。”我回答道,他笑笑,嘲讽道:“还好意思说。”
我心里腹诽他一句,狗东西。
本来快迟到了,我就很着急,他不但不理解我的焦急,反而还说风凉话,我真的是懒得理他,随后我就没说话了,“早上吃了吗?”他又问我。
“没。”我说,不是又要嘲笑我连早饭都没买吧?
他从他外套的口袋里掏出装在袋子里的包子和茶叶蛋,“给你,”说罢便塞到我的手里,“我装在口袋里的,还没凉。”我愣了,“那你……”吃过了吗?还没等我说完,电梯门开了,他下去了。
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刚还在心里小声地骂他来着,这个大兄弟,让洒家多愧疚啊,管他呢,刚下电梯,三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边嚼边进科室换衣服,好在是赶上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总带教见我在换衣服,便疑问道。
???
上班啊?难不成我今天休息?
“上班……实习啊……”在老师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眼神中,我逐渐怀疑自己的存在,便弱弱地回答道。
“你今天不是门诊吗?”总带教反问道。
“哦!”我一拍脑门,“我给搞忘了,我这一周都是门诊!”我慌忙丢下饭卡让雷雷帮我定一下中午饭,拔腿就往门诊大楼跑去。
刚到门诊,门诊的老师都已经自己准备好一天的无菌物品了。
“怎么这么晚?”曹老婆子一见到我就开口问道,曹老师人很好就是嘴巴唠唠叨叨的,其他老师都叫她“曹疯婆子”,我们这群小屁孩就叫她“曹老婆子”,“睡过了。”我怯怯地解释道。
另外一个老师,笑道,一言咬定:“我就说她是睡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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