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站在我旁边不说话,大哥憨憨地笑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先拿镊子把线头拎起来,”我把镊子拿起来,但我好像有点左撇子,应该是左手拿镊子,右手拿剪刀,我两个器械拿反了。
老师也没说什么,但是我左手拿剪子剪东西的时候,又感觉好像不太顺手,还是右手剪东西顺手,我赶紧又换回来。
这下大哥更紧张了,可想而知,如果给你拆线的小医生,连剪刀、镊子都拿不好的话,你会有多紧张?估计会紧张疯了。
“别紧张,”我也是很无所谓,大剌剌地这么无关痛痒地来一句,安慰一下大哥,然后大哥的额头都冒汗珠了,“你怕也是感觉不到我的疼。”大哥颤颤巍巍地说,说着还想缩手。
“谁没有第一次?”我对大哥说,“我这不也是第一次拆线么?咱俩都第一次,别紧张。”
到底谁安慰谁?现在想想简直要笑死我了,大哥脸上的表情都快抽搐了,他哭笑不得的样子让我也很想哭笑不得。
我镇定住大哥,想当然的就用镊子的一只腿把缝线挑起来,“不对不对,‘拎起来’,不要‘挑起来’,”因为我觉得都差不多,所以就想当然地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反正结果一样不就行了么?答案是肯定不行的。
“哦!”我立马松开,“是么?”然后又拎起来大哥的缝线,“这样?”我看看老师,老师点点头。
“然后剪断。”
“哦,剪断。”小剪子上去就把缝线一剪两段,“然后呢?”
“然后把线用镊子抽出来。”
我那个慢慢地抽啊,疼得大哥直打寒颤,腿肚子都在抖,“别紧张。”我特么又神来这么一句,吓大哥一跳。
“抽快点,这样慢慢抽很疼的,还有拎缝线的时候,稍微拎起来一点就行了,拎那么高,也很疼的。”老师跟我说。
大哥一听,好了,直嚷嚷着疼,“轻点,轻点!”一边嚷嚷着,还一边缩手,“别动!”我呵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狗脸让大哥别动。
大哥委屈道:“我不动,你弄得疼嘛!”
“那你动,不就更疼了?”我倒是理也直、气也壮地反驳道,“长痛不如短痛,你别动,我们速战速决。”
大哥一直嗷嗷叫,我给他包扎也嗷嗷叫,嫌我手重,“你轻一点,轻一点,你按到我伤口了,”我故作脸色一变要生气,“伤什么口,线都拆了,疼个屁!”
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了我勇气,可能是梁静茹吧。
要不是大哥人不错,我估计,我早该挨了顿打。
我这边推着机子往仪器室里面走,老远地就看见大青追着雷雷要她听她抱怨,雷雷自然是不愿搭理大青,掉头就跑,大青就追。
也是不怕被护士长看到,看到不训你俩就怪了。
在这边住院的老年人,很少有家属过来探视,因为都是老病人了,进进出出很多回了,有的老人家甚至出院、入院都是自己办好,也不愿麻烦子女。
所以在病房里很少能看到年轻人,我送完机器之后,绕到后面污物室把治疗台上的医疗垃圾处理了,从污物室出来的时候,在后走廊上我碰到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男子,前瞻后顾地走在病房走廊上。
来干什么的?没带筐子,应该不是修脚的吧。
来医院推销什么狗屎东西的人都有,我甚至在病房里都撵过来推销玉石翡翠的人,我简直了……
我也不敢过去硬撵他,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万一推推搡搡,我哪儿干得过他?
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路过,悄悄地窥探他在干什么,只见他,左顾右盼后,迅速地把手里的小卡片贴在病房的门楣上,一个巨高的地方,我够不到。
又迅速地掏出小广告卡片,贴在病房的柜子上,然后一侧头,发现我在盯着他看,立马灰溜溜地跑走了。
我上前揭掉柜子上的小广告,我看这是啥啊:出省救护车出租、各种车辆出租……
这让我想到老马跟我说过的一件事情,她告诉过我,在以前,有外地的人来上海这边看病,然后不幸不治逝世,家里人比较忌讳在外地火化,非要带回去火化,上海市不允许跨区域携带尸体离开上海,必须在上海就火化了,然后有的人就想到用救护车运送,就说没过世,就不算尸体……这样就可以带回老家火化安葬了。
但我还是站板凳上把门楣上的小广告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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