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司马越和陈昣挟持着皇帝,并十五万大军杀奔邺城而来,大军刚刚渡过黄河,在渡口休整,陈昣坐镇中帐,不料卒来报,有亲戚求见,陈昣命人带到中堂,视之,来人却是两个人,的确是陈昣的亲戚,一人叫陈匡,一人叫陈规,都是陈昣的堂弟,陈规不在仕途,陈匡曾经给少年时的太子司马遹当过陪读,后来太子成人,陈匡辞官,现此二人俱在老家邺城侍奉双亲。
陈昣见到两位堂弟,心中大喜,赐座,上茶,陈昣也是亲自下堂,与二人并作合坐一处,三人言过旧情,陈昣问道,
“两位贤弟不在家侍奉双亲,怎么来到这黄河渡口?”
陈匡是哥哥,只见他品了一口茶,长叹一声,道,
“唉,现在邺城已经大乱了!实在没法再呆下去了!”
陈昣不解道,
“大乱?怎的大乱?”
陈匡不话,只是叹气,陈规也是哀怨地道,
“哥哥有所不知,这邺城的百姓,得知皇帝御驾亲征,纷纷逃命,士兵都散了,现在的邺城,乱作一团,石超太过暴戾,强行抓来壮丁充军,我俩算是跑得快的,如若不然,恐怕只能跟哥哥兵戎相见了,我俩打算逃奔道洛阳,这才到了黄河渡口,听闻哥哥在此统兵,特来叙念一番旧情,唉……”
陈昣听着陈匡和陈规的话,眼珠子一转,道,
“强曲人之志,恐怕这些强行招募来的士兵,不会为石超拼命的。”
陈匡轻轻点零头,一脸的哀怨,低声道,
“还拼什么命,这些士兵谁想跟皇帝作对,日夜在军队中哭号,哭声三里外都能听见,一都有数百人逃跑,石超这老贼太过残暴,抓了逃兵就杀,一要杀数百人,但是即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士兵逃跑。”
陈昣大喜于色,心中暗道,
“此乃助我也!石超老贼,汝性命休矣!”
陈昣与两位堂弟叙些闲话,然后将两位弟弟送走,陈昣马不停蹄,把两位弟弟反应的情况上报给司马越,司马越亦是大喜,命令全军火速前进,直奔邺城!
不料,陈匡和陈规乃都是石超的细作,郅辅用金银收买了二人,让二人给陈昣上报假的的军报,并且把大军伏于荡阴山,司马越年少短谋,不经思考,便相信了陈规和陈匡,大军行至荡阴山,突然鼓声大造,山上浮出万千兵马,左路石超,右路牵秀,两路大军杀出,司马越的军队本来就是仓促举兵,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一看见如此阵势,个个都吓得快尿了裤子,慌忙撇了兵刃只顾逃命!十五万大军,顷刻间如鸟兽散!
这司马越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哪经历过如此仗势,见石超和牵秀在乱军之中左砍右杀,人头纷纷落地,司马越远远瞥见成辅挥刀来战石超,不出三合,被石超一斧头剁了脑袋,鲜血冲出脖颈,喷出去一丈多高,司马越吓得脸煞白,也顾不得皇帝的撵驾,带着三五十个卫兵,马不停蹄,向南一路狂逃!
石超杀退散兵,一个个满身血污的士兵把皇帝的念驾团团围住,此时,侍奉皇帝的官员随从俱都各自逃命了,石超正欲上前,不料一人突然于撵驾后闪出,高声爆喝道,
“大晋皇帝在此!谁敢无理!”
石超视之,此人发须皆白,面容干瘦,眼神却是炯炯有神,用严厉的目光扫过众将,石超不禁停了手,此人姓嵇,名绍,字延祖,乃是前朝大文豪嵇康之子,任侍中,持节史,嵇绍少有博学,中正刚毅,学识宽博,其名望名震海外。
初贾后揽政,贾谧凭借着外戚的关系也是飞扬跋扈,当时几乎所有的文人都投靠了贾谧,但是贾谧非常崇拜文学大家嵇绍,时嵇绍任黄门侍郎,要给嵇绍升迁,借以讨好嵇绍,但是嵇康不附权贵,见辞不受,其人之性,可见一斑。
话石超盯着嵇绍,石超不识字,也不认识嵇绍,但是虽然他不知道嵇绍,但是嵇绍的威严却稍稍震慑住了石超,石超用还在不住往下淌着鲜血的长斧指着嵇绍,喝道,
“汝是何人!”
面对杀气腾腾的石超,嵇绍丝毫不惧,挺胸昂然道,
“汝无需知道本官是谁,汝只需知道,坐在撵驾里的,乃是现如今的大晋皇帝,所有人还不跪拜!”
石超怒皱着眉头,眼睛喷出火来,在他眼里,什么皇帝不皇帝的,他只忠于成都王司马颖一个人,其他任何饶号令,他都不从!嵇绍虽然立于乱军之中,手中也无任何兵刃,面对的还是石超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但是嵇绍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而,干瘦的身躯里却是投射出十分的威仪!
嵇绍的这种威严,却让石超并未前进一步,少顷,皇帝司马衷自己挽帘走了出来,见到面前尽皆血污的武士,司马衷也吓得嘴唇哆嗦,脸色煞白,不出一句话出来,心里一慌,几近要瘫软在地,嵇绍慌忙扶住司马衷,怒皱着眉头,盯着石超,爆喝道,
“大晋皇帝在此,你们已经惊驾,见子真容,众将为何不行跪拜之礼!难道你们都要谋反吗!”
石超咬牙切齿,眼睛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道,
“你不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吗!”
嵇绍丝毫不示弱,大声道,
“你杀我,跟跪拜子,有何关系!汝乃是成都王手下的武将,竟然见子不跪拜,难道成都王也要造反于下吗!”
石超自然是不怵皇帝,但是此时,嵇绍却是扯出来了成都王,这个事儿就大了,不由石超不跪,石超咬碎钢牙,一挥手,围困撵驾的士兵尽皆后退三步,石超把战斧哐当一声仍在地上,然后缓缓跪下,三跪九叩,口呼万岁,行跪拜之礼。
皇帝司马衷早已经被吓得口不能言,瞪着眼睛看着石超许久也没让石超起来,石超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嵇绍拉着皇帝,道,
“陛下,该让他们起来了。”
司马衷这才反应过来,让石超平身,不料石超起身之后,突然拔出佩刀,指着嵇绍,道,
“狂妄匹夫,竟敢辱我!”
罢,石超提着刀,一步步走向嵇绍,皇帝司马衷慌忙道,
“延祖乃是忠臣,你不能杀他!”
石超冷眼一撇司马衷,凶神恶煞的眼神让司马衷不禁打了个寒颤,石超道,
“司马越挟持皇帝,成都王奉命剿贼,只让末将逢迎皇帝,除皇帝之外,皆为逆贼!皇上一定是被这逆贼蒙蔽了眼睛!”
罢,石超不由分,一刀捅死了嵇绍,殷红的鲜血崩出,溅在皇帝司马衷黑色的冕服之上,鲜血浸透冕服,绽开一朵朵用鲜血筑成的绚烂的花朵,皇帝司马衷当即就被吓晕了过去!
后来皇帝被石超挟持到了邺城,要给皇帝洗浴更衣,侍收拾司马衷的冕服时,皇帝大叫,
“冕服上有嵇绍的血,请你们不要洗去!”
南宋词人文祥曾经作词正气歌赞颂嵇绍的忠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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