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四 大智和晓伟一同端起一只托盘(1 / 1)清明雨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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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智妈妈来到晓味面馆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子的一幕。店里除了老伟和晓伟之外,没有一个客人。老伟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的边上,眼神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前方。虽然,此时在老伟正前方的,正是推门进来的大智妈妈,但是老伟看到大智妈妈的到来,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老伟的眼神是空洞的,纵然他看着前方,却看不到出现在他眼前的任何人事物。

大智妈妈不忍心看着老伟这般空洞的眼神,忍不住将目光往旁边移走了一些。紧接着,她看到了在老伟身边的地面上,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热狗”一样的点心,散落一地。这些热狗,外面的面包不仅看起来烤得金黄酥脆,还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而当中夹着的香肠和学校外面卖的那种热狗里面夹的红色香肠明显不一样,橘黄色的,看上去更像是鸡肉制成的香肠。面包中间夹着的蔬菜新鲜翠绿,再配上了老伟自己秘制的番茄酱,这些点缀都让这些热狗显得更加色香味俱全。

如果,这些热狗不是被打翻掉落在地上的话,那绝对会是一道让孩子们为之疯狂的点心。

当大智妈妈的眼神再往旁边挪移的时候,还会发现在摔得最远的那只热狗的边上,晓伟落寞的身躯就蹲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和老伟看起来一样的空洞。晓伟的脸上挂满了眼泪,但是却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仅仅只是看着面前掉落在地上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只热狗。这是大智妈妈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一个孩子在想些什么。

大智妈妈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这一次,或许强大如大智妈妈这样的一个人,一下子都没有了主意。老伟和晓伟,他们就像是丢失了各自的灵魂,愣愣地处在了那里。大智妈妈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打破面前的这一幕僵局。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自己身后,面馆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的声音。

“大智?”大智妈妈没有想到,大智就跟在了自己的身后,和自己一样,看到了晓味面馆的这一片狼藉。大智妈妈想要让大智先回去,但是在这样子的场合之下,大智妈妈也明白,如果只是让大智回避的话,不仅无法解决老伟和晓伟的问题,同时也会让眼前的这一切成为大智的心结。大智将永远自责,他会永远以为眼前的这一切,和他自己也有着一定的关系。

的确,大智在看到面前这一片狼藉时,他的心境的确如大智妈妈所想的一样。大智觉得,晓味面馆会被弄的这么混乱,一定是因为今天晓伟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一句“他才不是我的爸爸”所引起。而大智,他在听到这样子一句“可怕”的话语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去做,任由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冷战,任由那句可怕的话语埋藏在自己的心里,直到最后一刻才将一切告诉妈妈。

大智觉得,如果自己可以早一点和晓伟和好,如果自己可以早一点告诉妈妈晓伟说的那一句“可怕”的话语,事情就不会变得像眼前这么糟糕。

现在的大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他想要走近妈妈的身边,和妈妈站在一起,从妈妈的身上获得力量。但是大智害怕,妈妈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听她的话、没有好好地待在家里,而责怪自己,这个想法令大智止步不前。

大智的内心充满了矛盾,这种感觉拉扯着大智的内心。一直到大智,看到了在阴影中的晓伟,脸上都是悲伤的泪水,蹲在一边无声地哭泣着。那是大智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心脏的绞痛。大智以为自己病了,因为大智觉得,只有生病的人才会感觉到疼痛。不过,虽然在那一刻大智认为自己生病了,可是他却打破了先前那种止步不前的犹豫。大智迈开自己的小小步伐,让自己移动到了晓伟的面前。

或许大智妈妈也没有想到,大智会有这样子的举动。她看到大智静悄悄地走到了晓伟的面前,和晓伟一样蹲在了地上,然后他将自己的小手伸出,抓住了晓伟的手臂。紧接着,大智慢慢地站起身来,带动晓伟和他自己一起站起身。然后,大智伸出手,擦了擦晓伟脸上的泪痕,对晓伟说了一句:“晓伟,不要哭……”

孩子的声音,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显得异常羸弱而空灵,仿佛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嘴唇动了一动而已。但是,可能孩子的话语,只有另外一个孩子才能够听清。当大智开口说出这一句“不要哭”的时候,晓伟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生气。然后,终于落下了眼泪,伴随而来的,是属于孩子才有的、纯粹的嚎啕哭泣。

在看到晓伟真正落下眼泪的时候,大智妈妈也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泪水。一方面,大智妈妈心疼老伟和晓伟,另一方面,大智妈妈觉得十分的骄傲,因为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大智,解决了一个当时连她自己都无法解决的困境和难题。不过,现在还不是松一口气的时候,晓伟的灵魂或许重新回到了身体。但是,老伟仍旧是失魂落魄。

大智妈妈终于行动起来。她走上前,把地上的托盘捡了起来,将地上掉落的一个个热狗全部拾起,重新放回了托盘之中。当所有的热狗都被整齐地放回了托盘,大智妈妈也来到晓伟的面前,蹲下身,将托盘递到晓伟的面前,告诉晓伟:“晓伟,你需要将这些热狗重新递还给你的爸爸。”

这个时候,虽然忍不住一阵阵的抽泣,但是眼泪已经不再落下。或许是大智的安慰起了作用,也可能是重新面对着眼前这一盘老伟通过热狗传达出来的爱意,哪怕晓伟还只是一个孩子,也开始冷静地审视起自己这一天的无理群闹。

今天一回到家,老伟就端着托盘出现在了晓伟的面前。他想要给晓伟一个惊喜,但是迎面而来的是晓伟冷漠的目光。晓伟看到老伟没有说任何的话,当老伟将托盘举到晓伟的面前时,晓伟本来只是想将托盘推开的,但是带着心中的怨气,晓伟的动作变得十分粗暴。哪怕只是一个孩子,在没有控制好自己力道的时候,也有可能会爆发出不弱于大人的力量。老伟手中的托盘被推翻了,里面精心准备了一天的热狗全都掉落在了地上。然后,晓伟在老伟的面前,第二次说出了那一句伤透人心的话语:“我不是你的孩子……对吗?”

老伟仍然是手中的动作先于口中的话语,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伸手打了晓伟。老伟手中的托盘,滑落了下来,上面唯一一个刚才在晓伟推搡过程中得以幸免的热狗,也掉落在了地上。托盘“砰”的一声砸上冰冷的瓷砖,如同一声心碎的声音,哀伤凄凉。老伟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晓伟的问题,就这样子木讷地坐下。老伟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漩涡中,无法喘气,无法思考。

而晓伟,似乎也没有想到老伟会是这样子的反应,他也有些许的害怕,但是,相比起害怕,晓伟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悲伤。种种的迹象,都向晓伟印证了,他不是老伟的孩子,他是一个“捡来的”孩子。带着这样子的悲伤,晓伟也在面馆角落的阴影中蹲下,对着面前零零散散落在地上的热狗,无声地落泪。

蹲在阴影里的这段时间里,晓伟也无法去思考任何的问题,他也任由自己在无尽的悲伤中沉默下去,哪怕是自己一直以来极为喜爱的大智妈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仍然无法让自己走出这个困境。一直到大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伸出手臂,缓缓带着自己重新站起,帮自己擦干眼泪。

大智就和他的妈妈一样的温柔,这种温柔仿佛会散发光芒,让晓伟从黑暗的裂缝中重新感受到温暖。再然后,大智妈妈将地上所有掉落的热狗拾起,端着托盘来到自己的面前,希望他可以自己给今天这一场闹剧一个收尾。这一刻,晓伟觉得自己好像不再只是一个孩子,他身上仿佛有了一些更为沉重的东西。或许是责任?或许是勇气?或许也是他最后的一个机会。

晓伟将自己的双手伸出,接住大智妈妈递给他的托盘,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个托盘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晓伟一阵一阵的抽泣,根本拿不稳。就在晓伟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将托盘打翻在地的时候,他看到有另外一双小小的手臂,伸了出来,和自己一起接住了托盘。

就在晓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大智伸出的援手。那一刻,晓伟觉得,可能这辈子,自己最好的朋友,只会是大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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