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嗑着瓜子,用最不雅观的方式——把脚放桌上,瓜子吐地上。季长则靠在某个柱子上嗑瓜子,对这一切见怪不怪。
这主仆二人,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韩邪舔舔嘴边的饼渣子,问出了那个他无比好奇的问题:“文公子,彩头是什么?”
太子噗出一口瓜子壳:“你猜。”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
卫青知道,张骞知道,对面的六位御史,顶层的三位一品大臣,这个国家权力中心的人,以及下方散落一地的官僚,都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就连细君,也无法拒绝。
而这个彩头的源头,或者是这个诱惑的许诺人,便是韩邪对面这个天真烂漫嗑瓜子的年青人。
他很嫉妒。
嫉妒到快要疯掉,因为他除了脑海中宏大的历史外,没有任何关于这个朝代的细节。
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当远远不够的时候,我们能够着手的只有眼下,而眼下这个人,永远无法逃脱历史对权贵的分析。
韩邪已经知道是什么了。
“人生如棋,掌控棋盘的人不过是更大棋盘中的棋子。”
“起码,我能掌控这个棋盘,而你不能。”
“棋子可以颠覆棋盘,您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那也得看棋子的表现。”
众人的焦点再次来到楼中清泉里,细君挽起裙角,一双赤足踏入水中,一步一步,如仙如鹤,最后轻轻落到岛上。
“请吧。”
一场六博棋再次拉开序幕。
骰从葱嫩的指尖落下,不偏不倚,将将是这步最合适的数字——四。
这掷骰的手法、这准度,可是从胸前这种高度掷骰,怎么可能有人这么精确!
豆大的汗珠从邓御史额间落下。
麻烦了!
伴随细君每一步都能有自己心仪的数字,她所向披靡,每一个棋子都能发挥她赋予的使命,甚至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不行!”
邓御史大喊一声。
张骞拍手:“这完全合乎礼数。”
棋子无性无命更无情。细君六子如千军万马碾来,宛如战场上每一支军队都如臂使指,没有谁能抵抗这可怕的执行力,多么聪明的排兵布阵也不行,因为每一面盾牌都抗住重压,每一把尖刀都插入心脏。
这一切都是长年练习,不分春夏地掷骰换来的成果。
细君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无论上天如何冷落我,都不会负我韶华岁月苦练的结果。
这一场,她胜了。
席间无数欢呼传来,卫青等人赞赏地看向她,她只是含羞一低头,拜谢:“承让了。”
一如往日无尽岁月的缄默,说完这一句,她便如雪落成冰霜,冷冷等着下一位对手。
窦御史、陈御史、李御史,细君连败对方四员猛将!
坐下学士眼中冒出希翼的光,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太久了!成功就在眼前,怎能不叫人激动!
韩邪望向最高处:“他们要出手了,只是我好奇,他们会如何出手呢?”
“这群老家伙。”
太子一笑,“如果对手比你强,那就改变规则。”
“经御史大人、宰相大人、太尉大人商议,姑娘掷茕之法实在厉害,因此——”
传话的小厮歇了一口气,“箸!”
席间诸位高声抗议。
换箸又如何,没了掷茕之法,她脑海里的算计何曾差过谁?细君微笑示意,如一朵纯洁的腊梅花:“可。”
“宣——王大夫!”
王莺嘴巴张成O型:居然是——爹爹!
韩邪胸口一闷: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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