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电老虎不用太费心思,两边院墙已经盖好了,他喊一嗓子,几个弟兄弄点砖,把前面一彻就大功告成。
肖工程师的院子别具一番风格,人家没砌砖墙,只用木板整齐地钉了一圈杖子。因为他家住楼头,所以他把院子努力向外扩,占的地方有别人家三个院子大,不但在院里盖起了小房,还开荒种上了菜。
还有一类工程队是专门修铁路桥梁和涵洞的,就是父亲所在的这种队。
这样的工程队自然不能跟建筑工程队比,他们没有砖头瓦块什么的,即使有也不好揩油,因为施工地点大多都在野外。
所以姬高岩比较惨,只能弄些破木板夹上杖子,院里连小房都没盖起来,用破木板凑了个小棚子装些杂物就算齐活了。
最惨的是智聪家,父亲一向油盐不进,处处都装一本正,死活不沾公家一点便宜。还是张队长背着他张罗着,弄来几根枕木,在雨搭下码起一米多高的墙,枕木间的缝隙用烂泥糊上,枕木墙码得跟焦家的门斗一般齐,顶上又搭了一排破木板,上面盖上破油毡纸,里面勉强能放些杂物。
家里烧的柴火垛,整整齐齐堆码在靠齐家那边。靠焦家这边的围墙下堆了一些煤,用几块破板子和油毡纸胡乱盖上。
本来两家的交界应该以二楼过道伸出的水管子为中心,但是焦家盖院墙时故意往这边开疆扩土。焦家这么搞多吃多占,反而让父亲省了心,下雨时楼上淌下来的水,全淌到焦家去了。
有时候吃亏真的就是占便宜呀。
智聪的父亲又弄来些弯弯曲曲的树杆,在前面夹上了杖子,又用破木板子钉了个门,院子就算建成了。
现在出门只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胡同,因为前面就是24户的楼上各家盖的房子。
外人如果从胡同走过,肯定认为智聪家最破败,绝对是个破落户。
还有一种工程队专门修铁道线,这种工程队更不受人待见,连智聪父亲的队都不如。父亲他们那儿好歹还有水泥沙子,这种工程队连这玩意儿都没有,只能弄到点枕木,牛书记就是这种工程队中的老大。
因此智聪家后窗户下的院子和仓房全是上好枕木破成的板子盖的,漂亮而又结实。
父亲对牛书记的做法很是不齿,也担心油浸泡的枕木板易燃,一旦着火,容易火烧连营700里,牛书记再牛也赔不起。
担心归担心,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家里骂骂咧咧。
牛书记家院里还养了一群鸡,成天叽叽咯咯叫唤,告诉楼上的主人它们又下了蛋,为主家饭桌上菜肴的丰富立下了新功。
牛夫人便倒腾着两条小括号,端着盛鸡食的小盆儿,出门下楼给鸡喂食,接着用小盆把鸡蛋端回家。
有时候她觉得蛋没下多少,或者自己不愿意捣腾小括号,就把后窗户打开,“咕,咕,咕”向鸡们发出信号后,天女散花般一把一把向下洒鸡食。每到此时,顿时鸡欢鸡跳,鸡们疯狂地抢食吃。
有人吃鸡肉,喜欢吃鸡脖子上的肉,说那里的肉因为经常活动,所以格外好吃。智聪认为这纯粹是谬论,他趴在后窗台上,仔细观察后得出惊人的结论:鸡活动最频繁的地方是粪门,那里除了时不时下个蛋,过不多大会儿就一使劲挤出一摊稀屎。因为不久后智聪家的后窗户都不敢打开,一旦打开鸡屎味肯定会把母亲给熏激动了。
终于到了上学那天。
吃完早饭,母亲亲自把智晨智丽送到学校。托儿所也在五校院内,所以母亲搂草打兔子,就手把两个小孩子的事一起给办了。
智聪在家匆匆忙忙刷碗,从搬到这里,吃完饭刷碗就成了他的任务。刷完碗以后他也斜背着黄书包上学去了。
智聪没敢系红领巾,他对陌生的环境很打怵,尤其是上学前吃过招摇显摆的亏,因此他把红领巾塞在书包里,准备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他不敢跟弟弟比,人家智晨聪明伶俐,到哪儿都受抬举。在小县城上学头一批就加入了红小兵,而且还是校长特批的。因此他牛的一批,大清早就把母亲的绸缎红领巾翻出来,神气活现地系在领子里。
智聪锁上屋门和院门,顺着胡同走出去,向右一拐在楼头和大道中间的一片开阔地上慢慢走。
过了24户楼,过了炮楼的院子,院子和五小学的崭新的砖围墙隔着一条小胡同,越过小胡
同,顺着围墙走个三四十米就能到学校的大门口。
智聪刚往走到学校围墙边,猛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炮楼院门打开了,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走出来,接着身后跟出来一条红着眼、呲着牙,低声咆哮的大狼狗。
看见狼狗智聪心里一紧,赶紧转回头加快脚步。
忽然听到小女孩大声叫喊,回头一看狼狗已经扑过来,他“嗷”地惨叫一声撒腿想跑,腿却软得挪都挪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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