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白楼二层的教室里,合门,拉窗帘,在一切都变得沉静之后,动手点亮了角落里黯淡的沉默水晶。
双眼微微合,在黑暗中他渐渐看到了错杂的脉络,血液经流的温热地,泛着光华的叶子,以及堪称混乱的身体……
贤者之石留下的后遗症比他想的还要夸张许多,这具身体自那次被魔力涌入之后,虽然有枷锁被打开,但比起解脱,更多的则是破坏。
这只是一具凡人的身体,无论体内魔力储量有多高,他也只是个凡人。
贤者之石留下的痛苦远不只此。
他甚至怀疑右手痊愈的速度如此之快就是因为贤者之石魔力的溢出,现在贤者的遗留还在他的体内随着血液游荡循环。
必须掌控魔法,必须掌控更强的魔法,必须达到更高的位置,起码要达到能处理体内这些紊乱的元素的程度。
到那时他才能活下去。
他睁开眼睛,当他再度睁开时,面前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
数不清的元素漂浮在眼前的空气里。
“是时候选择了。”他对自己喃喃说道,就像梦里轻声的呓语。
妮娜对他说于他而言,最好以简单的魔法为基底,而后创造出金字塔的模式。
但西泽不想那么做。
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前期就必须牺牲三种其他元素,专精一种,这样的金字塔即使塑造到最后,四种元素也不能说全部精通。
他要做的要更加冒险。
“一朵,蔷薇花……”他闭眼睛,开始构思蔷薇花的形状,那是少女手里的嫩白,那是墙头的斑驳,那是今早掠过的花颜,那是留下两根茎叶空荡荡的枝头。
那是一朵永远盛开而不会凋零的蔷薇花。
记忆里的少女悄悄把一束花放在了某个人的墓碑之前。
“辛苦你了,”她说着,眼瞳却逐渐变得癫狂,“以后你的一切,就交给我吧。”
就在那一瞬间,蔷薇盛开,在虚无里留下漆黑的影子。
“也许早该如此。”
西泽仿佛再度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他站在西泽身后,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欣慰却又痛苦地笑着。
这不是他铺好的那条路。
清水潺潺,倒在石门前的石块。
“也许真的是蔷薇。”
于是光芒自四面八方的黑暗里汇聚在了一起,缠在某个点,化作一丝沉寂却又刺眼的光华。
幽蓝的烈火自虚无中焚烧,蔓延,直至灼烧起了光芒的斑斑角角,繁复的花瓣逐渐被火花勾勒出了边沿,烈火渐渐凝缩,黯淡的焰火在细微的光色花蕊中点缀其,就像巨龙眼瞳中的一丝生机。
那股蓝色是自血脉里便永恒存在着的斑斓。
雷声骤起,掀起无边的潮鸣!西泽微微侧耳,似乎其中还有小声的啜泣。自那一刻起,疯狂的元素如马群般在黑暗中朝着蔷薇奔腾流转,像是淹没天际的洪海,细细的叶脉铭刻在根下,流光在枝叶间闪烁,时而有电芒在花瓣间腾起。
微风渐起。
西泽还记得那天的下水道里,那如洪流般的风雷淹没恶婆时的场景。
于是他伸出食指,轻声地说:“风。”
“纠正世界之轨的时刻已至,”银白的缕发在男孩的眼前游离,“你是牺牲品,也是世界轨道的齿轮之一。”
他回忆着,为蔷薇花添了最后一笔。
当那朵花浮在天地下时,西泽感觉到男人的虚影消失了。
他的双手如风沙般消散,紧接着是身体,最后就连微笑的脸庞都被混进了虚无。
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
西泽没有回头。
就在男人消散的那一瞬间,剧痛清晰地自身体内传达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和脱力感。
西泽躺倒在地,黑暗渐渐消失,所有的一切都渐渐回归现实,天花板白色的粉尘落下,就像灰蒙蒙的天空。
但他依稀还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虚影。
但他依稀还能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在消散之前,用最后的声音说:“我的孩子,感受到了吗?这就是迈尔斯家……遗传自远古的血脉天赋!”
无数元素自西泽体内溢出却又在虚空中弥散,而后再度回到他的体内。
那是他体内庞大的魔力冰川终于开始融化,尖啸着化为一股巨大的魔力之流,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激荡,像是演奏音乐一般轻柔而精准地拂过他的每一寸骨骼。
这意味着在活过十七年的岁月里,在被所有人视为魔法废柴的这一个月里,在短短的一天之内。
他就已经成为了魔法师的一员。
“真是突然啊……”他动动左手的食指,感觉体内贤者的遗留似乎也被冰川融化的节奏带动着消磨了几分。
他艰难地爬起身来,站在窗前。
手指探出。
汹涌的烈火澎湃着自虚无中升腾而出,化作一人高的火海,凝在西泽手里。
于是自这一刻起,他便从长久的梦中苏醒,触碰到了世界的真实。
荆棘之路,自此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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