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浪看了眼脚下的淙淙溪流,便相信此处谈话不会为外人听取,这才神色凝重的说起天下剑盟强拉门派入盟的事情。长生道教虽然隐于深山,但有不少教众都是武林剑派中人,李沧浪所要讲到的事情欧阳丹丘自然也是知晓一些的。
“李某听人说月前巨剑门被灭了门,掌门王孙孝也惨死当场。”李沧浪悲怆道。
此事发生尚不太久,刚刚参加完朝廷论道的欧阳丹丘还未听闻,经李沧浪这么一说,他便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贫道曾耳闻巨剑门王掌门乃敦厚之人,一向与人结善,怎的会落入此等惨烈下场?”欧阳丹丘疑惑道。
李沧浪望了望欧阳丹丘,便迟疑问道:“欧阳掌教果真不知其中由来?”
欧阳丹丘果断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确不知其中隐情。
李沧浪随即产叹一息,便将去岁秋冬发生的另外两件事情也联系一并说与对方听。两仪门乃长生道教弟子所创,而疾风堂早年亦曾来伏牛山挑战过,关于这二派的遭遇欧阳丹丘自然是知道的。
“八方城为了对抗神遂宫而发起天下剑盟,却不知这剑盟在兼并过程中给江湖各派造成的伤害比神遂宫还多,真乃本末倒置。”欧阳丹丘叹道。
“这天下剑盟说是为了联合各派一起对付神遂宫,但实际上却是八方城一家操控的舞台,顺他意思的就拉伙进来,不顺他意的就斩尽杀绝。长此以往,只怕我们也会摊上这等晦事。”李沧浪忧愤道。
欧阳丹丘似乎明白了李沧浪的意思,便刚正说道:“我长生道教流传千年,却不受八方城这等摆布。”
李沧浪见欧阳丹丘如此表态,便又追问起八方城是否给长生道教下入盟书函的事情,在他看来,长生道教不仅是玄门正宗,更是剑派中的数一数二的豪强,天下剑盟是肯定不会漏了它的。
欧阳丹丘听罢便笑道:“长生道教归隐深山,他们定是畏惧此中山高水远,便在京师候着。”
说罢,欧阳丹丘便从怀中掏出一封落款为“天下剑盟”的信笺来,正与云台派收到的一般模样。李沧浪却是说不出该高兴还是难过,便也将本门收到入盟信函的事情讲了出来。
“不知欧阳掌教要如何应对?”李沧浪试着问道。
欧阳丹丘并不直接回答,却反问李沧浪有何打算。李沧浪不敢贸然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义愤填膺道:“天下剑盟这般咄咄逼人,真是不给人活路了。我云台派虽然式微,但要想强压屈服却也是万万不能的。”
欧阳丹丘于是夸赞李沧浪刚正不阿本色。但李沧浪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再多的赞誉都抵挡不住天下剑盟的兼并步伐,如果不能联合起更多的力量,他日剑盟一旦席卷而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李沧浪于是再问欧阳丹丘的对策,欧阳丹丘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前番已经说过了,长生道教千年传承,不受外人摆布,贫道不接受这入盟书函的邀约便是。”
李沧浪却连连摇头急道:“欧阳掌教有仁厚之心,但八方城却绝无仁义之举,只要不归顺天下剑盟的,无不落得凄凉下场。比如欧阳掌教刚才说的这一次论道,明显就有天下剑盟刻意操纵的痕迹,他们不达到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欧阳丹丘这才想起论道前紫阳观曾与诸多大臣往来,便难怪后来那些大臣会同意两派以剑法试真章的荒唐提议了。可惜当时他只笑玉蝉真人阿谀奉承,却并未作过多联想,如今被李沧浪再度提起,欧阳丹丘便也隐隐愤慨起来。
李沧浪见欧阳丹丘似有不满,便接着说道:“紫阳观以卑劣手段夺了长生道教道法正宗的名头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来伏牛山纠缠道长,欧阳掌教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欧阳丹丘怔了怔,稍许便又豁朗笑出声来道:“我知李掌门此乃为长生道教着想,但我长生道教世受圣上册封,又有诸位先皇御赐金牌,就算朝廷人马来了也要让我三分颜色。八方城只是一个江湖门派,谅他也不敢在伏牛山上造次。”
李沧浪相信长生道教存有御赐金牌的事情,也相信欧阳丹丘关于八方城不敢贸然行事的论断,但好不容易碰到个可以团结的大派却最终合不上调,他便也忍不住心头微微一凉起来。
“长生道教资历深厚,当能免此风波,如此李某就宽心了。”李沧浪羡艳道。
“那贫道就谢过李掌门的关心了。”欧阳丹丘谢道。
二人再相互一拜,便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