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方从大堂后门出去,便是一片大湖,湖水甚清。远处几只白鹅正悠闲地游着。大湖之上架着一座十字型木桥,造得极尽精致,此刻虽是酒宴之时,却仍有不少人在桥上漫步观景。沿着湖堤长着许多杨柳树,北岸柳树附近植有一大片青青绿草,并有几排鲜嫩红花。几对少年男女,正并肩坐于绿草红花之间,窃窃私语。
圆方信步上桥,望北而行。脑中思索着方才见到屏风上的一幅图,怔怔出神。在一阵呼喝声中,一个黑影沿着木桥,由北向南,迎面飞驰而来。那道黑影来到近处,深深地看了圆方一眼,即向圆方撞去。圆方思绪万千,不知闪避,竟被撞得跌坐在地,却以为是自己不慎撞了人,慌忙道歉不迭,抬头看时,对方早已人影不见。只好摸摸屁股痛处,重行站起,背好包裹,继续漫步,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圆方又前行几步,只见一群汉子提刀迎面奔来,全是灰衣青带,乃是才竞门弟子。桥上之人无不避之唯恐不及。圆方神思外游,浑不知避,被一名灰衣弟子推到一边,停下脚步喝道:“臭和尚,桥面如此窄,还不闪到一边去,不知我们正在追人吗?”圆方自知理屈,连忙道歉。那灰衣弟子见圆方态度良好,方才解气,郑重地说:“下回小心点!”说完飞奔而去。圆方依旧闲逛。
袁正正在享用美食,忽听得一个厚重的声音喝道:“房顶有人,快去几个人截他下来!”又有个声音道:“今日此间高手如云,谁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到此寻死?”解平一掌劈开屏风,说道:“诸位稍坐,看我擒住此贼!”解平趋往前门,袁正道:“轩辕景,你说房顶那贼人,会不会是偷你请柬之人?”轩辕景一听,立即坐不住了,愤恨道:“走,去看看!”三人起身往外走,只听见房顶已有打斗声,兵刃相交声夹杂着呼喝之声频频传来。忽然两声惨叫,“骨碌碌”地从房顶滚下两人,门外黑压压的人群,相互拥挤,躲避不及,有两男一女竟被砸中,压在下面。一女子被掉下之人手中的铁叉刺进大腿,惨叫声中,血流如柱。宾客们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全都散开。
解平飞身上屋,不过眨眼工夫,“骨碌碌”地从瓦面滚落下来。只见一个人影从顶上飞落,抓住解平后心,轻轻落地,气喘吁吁地对俞波道:“那贼人太厉害了,我们六人围着他打,竟然战他不下,仍给他打下两人来。请俞兄、轩辕姑娘助我一臂之力!”袁正见那人身形微胖,灰衣青带,乃是解千愁之长子解武。只见他放下解平,叱责道:“你这三脚猫功夫想上去送死吗?你到父亲身边去,不要给我添乱!”说话时,又听得一声惨叫,却无人掉落下来。
俞波和轩辕景一起跃上房顶,只见一个黑衣黑帽之人正与三个中年男子交手。轩辕景仔细一瞧,那黑衣人容颜削瘦,字短须,正是偷她请柬之人。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腿上中刀,单脚独立仍自舞剑撑着,勉强接了两招,被那黑衣人一脚踢倒,滚了下去。恰好俞波赶到,一手提了起来,置在一旁。那人勉强道了声谢。俞波微微一笑,便想上前夹攻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眼见敌人只剩两人,不出数招便可全部料理,不料对方又上来两个,心想如此下去,怎得脱身?一掌逼退那两个中年男子,一刀向轩辕景斩去。看着即将斩到,不料眼前一花,便失去对方身影,忽听得背后叫道:“大胆贼子,怎敢偷我请柬?”声音之中夹着掌风,黑衣人听得身后异响,哈哈大笑一声,便即往前一跃,跳落地去。脚方触地,背后风声响起,一股掌力排山倒海袭来。黑衣人欲避已是不及,只好返身双掌相迎。四掌相交,黑衣人已被打得跌出去,一时气阻,竟致闭气晕去。
原来那偷袭之人乃是才竞门门主解千愁,瞧清那黑衣人容颜之后,对解武说道:“此人是域外番教中的一名法司,擅长偷盗,人称塞外圣手。”解武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就是塞外圣手孟安啊!”解千愁点点头道:“此人武功不弱于我,若非我偷袭一掌,想擒住他,却也不易。”说着命一名弟子去搜孟安的身。那弟子从头搜到脚,复从脚搜到头,如是三遍,只是摇头。
解千愁转过头,附在解武耳旁私语一番,解武点头而去。众宾客大都是江湖中人,见贼人已然落网,渐渐围拢来。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单鞭出来,大声道:“番教中人个个邪恶,在我中原做下许多伤天害理之事,我一家十六口人尽遭其杀害。”说着对解千愁拱手作了一揖道:“若非解老爷子派人出手相救,连我贯锐也早已命丧番教之手。若依愚见,邪教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说着面对众宾客来回拱手道:“他妈的,我恨不得剥他皮、抽他筋、挫他骨,将他千刀万剜,方解我心头之恨。诸位请看我一鞭打死他,算是便宜他了。”说完,举鞭向塞外圣手孟安当头击落。
眼见孟安即将毙命鞭下,有一男子,从人群中窜出,持着三叉戟架住单鞭,大声道:“慢着!在场之人何人没受他番教害过?为何唯独让你一人处置这个恶贼?若说由你独自擒获此贼,我也无话可说。这恶贼盗走我黄河双蛟的一件重要物事,等我们问出那件物事的下落之后,你们是要杀要剐,就算是用牙咬死他,我也管不着。”言未毕,又有一男子手持三叉戟从人群中走出。
袁正认真打量,那两男子年约三十,皆身穿鳄皮衣裤,脚踏鳄皮靴。只听身边一老人说道:“这黄河双蛟家住黄河边上,一个叫入海蛟匡怀,一个叫搅江蛟仇思,专劫那过往行商的船只。那些乖巧的商人,往往要向下游或上游绕行二三百里,才得安渡。”袁正对那老人沉声道:“老人家此话当真?”那老人顿时面红耳赤,一阵激动,说道:“我老人家言出如山,岂同你黄口小儿一般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