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起身迎上两步,略略拱手道:“诸位少侠不辞劳苦,远道而来,专程为我解某人祝寿,真是多谢你们了!”解管家指着老者,向俞波道:“这位是敝派门主解千愁解门主。”俞波拱手道:“哪里的话?解门主名动江湖,我们这些后辈能借此机会得瞻尊颜,真是三生有幸!”解千愁闻言,哈哈大笑。解管家指着俞波道:“老爷,他是天都派气震山河纪和的嫡传弟子,俞波俞少侠。”解千愁点点头道:“我早已猜到。老夫与纪圣十多年未见,原以为他会借老夫六十大寿之际亲自前来与我见上一见,老夫还特意去信诚心相邀,不料他仍是未能前来,实是一件憾事。”
俞波道:“解门主勿怪,我师父于十七年前曾发下毒誓,终身不再踏出山门一步,因此转派弟子前来。师父对于无法亲自前来一事耿耿于怀,就说一定要送一件解门主解老英雄看得上的贺礼。又说解老英雄家财万贯,对于钱财,必然不屑一顾,对于稀世珍玩美玉,我师父却是没有。师父根据自己多年修炼内功的经验,自创了一套内功心法,记录装订成本,作为贺礼,希望老英雄喜欢。”说着从怀里扯着一大块薄薄的皮层,揭开一层皮,里面是层油纸,继而再剥三层,才现出一本红册子,双手恭敬奉呈,由解千愁郑重收下,瞧了一眼红册子,念动道:“融阳功法!”
俞波道:“师父说,此功虽于内功方面,补益甚是有限,但可以延年益寿,在老英雄百岁寿诞之日,将再创一门心法,令老英雄更延百年寿命。”解千愁听着俞波说话,同时翻开那红册子,只见册子上面一笔一画,无一不是纪和亲手所写。纪和的手笔,他是认得的。
解千愁收起红册子,感叹道:“纪圣想得如此周到,老夫还有何说?”解管家又指着轩辕景,介绍道:“老爷,这是南海派的轩辕景姑娘。”解千愁心头一震,转着圈子,仔细打量着轩辕景。轩辕景被瞧得一脸难为情,只是未知对方何意,便暂且忍住。众人均感莫名其妙,且无人出声之际,袁正大声道:“解老板,你是有身份之人,如此盯着一位姑娘打转,不觉得太无礼了吗?”解千愁总算收起了目光,哈哈一笑道:“对不住,轩辕姑娘,老夫唐突了。前几个月,老夫第三子解平奉老夫之命,前往南海派送请柬,回来后,对姑娘是念念不忘。今日见了姑娘方知,小儿眼光甚好。”
轩辕景如有所悟道:“啊,我记起了!那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我母亲初次见他,考较起他武功,只一照面就摔了他一个跟头,原来就是令郎啊?我娘一直叹他武功太差。”解千愁尴尬一笑:“这孩子学了点皮毛,在和同门切磋时,大家都客气地让着他,他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这回出去遇了挫折,方知人外有人。自从南海回来,他可是痛下苦功,连老夫寿诞这件大事,也是不放心上。”话声刚落,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爹爹又在说我的坏话了!”
袁正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紧步走来。他身形高瘦,眉清目秀,穿一身灰色长衫,走近轩辕景,喜笑颜开道:“轩辕姑娘,能再次见到你,真好!”轩辕景笑道:“有什么好?你总是打不过我,让我欺负。”解千愁见状,微微笑道:“平儿,那你就带他们下去,替我陪他们坐坐!俞少侠,轩辕姑娘,老夫这里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恕我失陪了!”俞波、轩辕景与他客套了一番,由解平导引而去。
解平领他们到靠墙一桌,殷勤地拉开椅子请轩辕景坐下。俞波如若未见,整了整衣服,端正地坐着。解平复命家仆抬来三面屏风,围住三方,独留一缺口,宛然是一独立间。轩辕景道:“这位小师父吃素,请你们为他做点素食!”家仆们自是满口答应。临近中午时分,菜肴上桌,热气腾腾,香味四溢。众人齐动筷子,圆方兀自一动不动,只盯着屏风上的画画,怔怔出神。袁正嘴里咬得正欢,笑道:“和尚,要不要来两口试试?”圆方道:“袁施主不必客气,小僧自有素食。”没过多久,家仆端上一碗素面、一碗素粉、一盘豆腐、一盘青菜、一盘咸花生。圆方口中念念有词,念了一会儿,方才下筷。
席间,解平对轩辕景道:“轩辕姑娘难得到此一回,不如多住几日,让我陪你到处走走、玩玩,我中原地大景多,可玩的地方太多了。”轩辕景叹道:“多谢三公子的好意,我虽想在中原多玩几日,但我母亲早已有言在先,说中原地大人多,奸诈之人也是不少,若被哪个恶人骗了去,那是要误了一辈子,因此嘱咐我宴后便归,不可逗留。”解平竟未听出轩辕景的言外之意,仍不死地心,说道:“你若多留几日,到时我用上等快马送你回去,绝不至误了时日。”轩辕景脸现不快之色,搁下筷子,说道:“三公子不必多说了,我想换做是你,你会欺骗你父亲,多在外逗留而迁延时日吗?”解平不假思索,便即答道:“为了你,我当然会欺骗我父亲……”忽觉得别人神色有异,急忙住了口,仔细一想,原来那是鄙夷的眼神。
袁正嘲讽道:“三公子,你的品行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试问连亲生父母都可欺骗,还有谁是你不敢骗的?”解平红着脸,辩解道:“我是说如果,实际上此事并未发生,轩辕姑娘你说是不是?即便为了你欺骗了我父亲,他老人家也能理解,甚至还会支持我这样做。”轩辕景道:“可我娘不支持我这样做。”解平信誓旦旦道:“我现在日夜苦练武功,相信下次再见到你娘时,她一定会对我有所改观。”轩辕景淡淡道:“那我拭目以待!”
众人沉默了一阵,解平忍不住又对轩辕景说道:“你自幼无父,我自幼无母,我们俩应当同病相怜才是。”轩辕景笑道:“我才不和你同病相怜,小师父一定是无父无母,我和他同病相怜呢。”袁正道:“解三公子,我也自幼无父无母,咱俩同病相怜吧!”解平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有何资格与我同病相怜?”轩辕景骂道:“他是我师弟,当然不能和你公子哥相比了。狗眼看人低!”袁正叹道:“公子哥家世显赫,福享不尽,哪得可怜?像我这样的孤儿,也唯有自怜了。”
众人闲聊之际,圆正已将素面豆腐青菜吃得干净,只留下半碗素粉和半盘咸花生,擦了擦嘴,说道:“小僧吃饱了,出去转一圈,诸位慢用!”解平道:“和尚不要走远了,我解府方圆六百多丈,建筑物甚多,若迷了路,只怕难得回来。”圆正将包裹背在身上,对解平道:“多谢解三公子提醒,小僧就在附近走走。”说完从屏风缺口处走出。
解平笑道:“这个臭秃驴,包裹从不离身,爱护得跟宝贝似的,莫非那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在席之人,无不皱眉,只感此人让人厌烦,无人答话。